最后她还是按时到了公司,但几乎是踩点到的,但没想到这样也能撞见程懿,他居然还坐在一楼喝咖啡。
苏礼甚至想试试下次晚上十点来,看他是不是还坐在这里喝美式然后直接失眠到天亮。
这么一想,她还真有点想报复。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掠过他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即将合拢的那一瞬,又被人从外面按开。
程懿深黑色的西装一闪而过,他紧随着也走了进来,没有按楼层。
她还以为他是要跟着自己,但出于某种心思又一直没回头,自己在工作间裁布钉珠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他是来过又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来?
苏礼是个对数字很敏感的人,因此她知道,在后来的三个小时,她回头了五次。
一个人无声无息渗透进你的生活是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不管你喜不喜欢,在他忽然不再出现时,都会觉得不习惯。
她舔了舔唇,干脆直接把门锁了起来,又打开音乐掩盖住所有细微声响,这才投入进工作。
繁忙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夕阳西下,今天是难得一见的紫霞天,粉紫色的云雾弥漫在天幕尽头,水墨画似的晕染开来。
她正在改袖口,打算做完这个就出去活动下,结果刚结束最后一针,肩膀都没来得及动,就听见了散淡而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用眼太久不好,起来休息下。”
苏礼一惊,蓦地回过身:“你怎么进来的?我锁门了啊。”
程懿像是在笑:“你难道觉得川程会有我拿不到的钥匙?”
她无语地放下手中的针线,拧开水瓶灌了几口水,复又听到他问:“周三是不是毕业典礼?”
这狗直男消息还挺灵通。
“你要来?”苏礼很有些警戒,“我那天很忙,要发言还要帮老师整理资料。”
“又没说要去看你,”他慢条斯理,“你紧张个什么?”
“……”
“不过的确是去看你。”
“……”
“想要什么毕业礼物?”
她气上心头,怼道:“想要你别来。”
程懿掸掸衣摆,月朗风清:“那这个我做不到。”
“那就一头闪电野猪或者会跳舞的扫帚吧,”苏礼说,“程总这么信誓旦旦,带不来我想要的礼物应该不好意思来毕业典礼吧?”
程懿瞧着她好半天没做声,最后又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笑得人胆战心惊。
她想这个笑里应该是有些愉悦的,因此越发心悸,像揣了一只装在瓶子里的兔。唯恐下一秒瓶盖被人拉开,兔子跳了出来。
周三那天,毕业典礼如期而至。
全校都起了个大早,苏礼换好学士服,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合照,以及收到一些学弟学妹送来的花。
今天苏见景也会来,给她送束花就走。
学校还会发定制钢笔和写有她们名字的可乐作为毕业礼物,他们按班的顺序领,临到苏礼时,老师又把她留下说了不少话。
阳光刺眼,反射在老师身后的某处铁片上,苏礼抬眼就会被闪到,但不看老师又不太尊重,她只能虚拢着眼睛勉强维持,感觉自己像躺在手术台上,睁眼就有一颗硕大的光灯把她照得无所遁形。
视线不期然一晃,那处站上个人,覆盖住光点,她又能重新睁开眼睛。
程懿就波澜不惊地站在那儿,怀里还抱着捧花。
她垂下眼睛。
四下立刻传来骚乱:
“那是程懿吗?他今天来看谁啊?”
“有妹妹在这边?”
“那个角度,是不是在等苏礼?”
……
老师终于结束了以称赞和喜爱为主题的对话,最后用几句未来可期的感慨作为结尾,这才被别的老师叫走,苏礼的面前霎时空旷起来。
程懿毫不意外地朝她走近,被遮住的光点又弹了出来,她躲闪不及,仓促抬手挡住。
程懿将怀中的雪山玫瑰递到她面前,声音如同汩汩流动的清泉。
他的声音鲜少能这么动人:“毕业快乐。”
苏礼微微眯起眼,又看到他抬手,还配合她的角度调整了几下。
她皱起眉心,听见男人说:“手可以放下了,我帮你挡。”
苏礼:?
男人似笑非笑:“所以现在,能接我的花了吗?”
白色玫瑰修剪拱成一个弧形,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还夹杂着几支粉色的蓓蕾,新鲜得像是刚刚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