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别动了。”他无奈替她盖被子。
“你是真的不生气啊……”她喃喃。
“什么?”
“我和言煦……你见了就从不生气是吗?”
那一刻,言煦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些日子以来的缓和,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而不过是她在跟郑骁耍性子的方式。
“你找女人,我找别的男人,也真是够好笑的……”她醉得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自嘲笑笑。
“你看清楚我是谁。”言煦克制着没有发怒。
这时候床上的人才抬眼看了一眼他,恍惚看清了,又闭上眼笑道:“骗子……”大骗子。
“我不骗你,你便不会多看我一眼是吗?”他自嘲道。
“是啊……”她在梦里都还死撑着嘴硬,“你哪里都比不上他的……”
这样的话放在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面前都说不出来,偏偏这个人说出来,他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你就是个大骗子……”姜了恍惚间看见之前坐在山间瓦房前的他拿着糖人浅笑着的样子,她真的好讨厌面前的人骗她,偏偏她被骗了,骗得都喜欢上这个人了,才发现是个骗子。
言煦吩咐人去秦城侯府找人来接她回住处之后就离开了,他称病了半个月,谁来也不见,后来他爹又得了消息写信来嘲他,他被气得反而正常起来,至少在外人面前装得一切如常。
他爹也不光写信来气他,也因为他表妹要进京了。是陆执礼和林筱的小女儿,说是送到京城舅舅家住一段日子,估摸着也是要来寻一门婚事的。
陆袖到京城的时候,言煦是硬着头皮去接的。他倒不是不喜欢这个表妹,实在是有别的一言难尽。
马车到的时候,正巧几个世家子来叫他吃酒,他才拒了,就听到身后一声“表哥”,叫得温柔轻媚,马车上走下一身姿袅袅,姿容惊为天人的女子。
当天,这帮无聊的世家子,就把陆袖的容貌吹到天上去,满皇城都知道了。
言煦才把她送到她舅舅家,跟到后院她住所去,就看她大手一挥把外头那件看上去漂亮穿着却难受的轻纱一脱扔到他手里:“你处置。”然后就关上门去睡觉了。
在来打探消息的冰人要把她舅舅家门槛踏破的同时,言煦不得不带着她去各处赏花观景赴宴。
陆袖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得温柔娇俏,言煦看着上前来讨好的男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如果不是一个前段时间被他爹娘参了一本的兵部官员之子阴阳怪气了他爹娘和他几句的话,陆袖这个样子倒还可以接着装下去的。
在那个人嫌恶地说他是婚前私通所生,他爹娘有悖人礼时,热闹的人群倒是突然静下来。
这样的话他不是没听过,他抬眼看过去,却正对上姜了的眼睛,对面的人却低下头,没说什么。
原来到头来,他在这些人心里还是这么个名声。
在陆袖莲步上前,笑着微微一行礼后就打了个巴掌在那人脸上的时候,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姑姑和姑父,是先帝早年赐婚,只不过为了家国安稳,才一直未下发旨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编排起他们和我表哥来了?”
在那人反应过来发怒要打陆袖的时候,言煦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办宴的主人家出来劝和了两句,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倒是郑骁笑了笑,指给姜了看说:“你看这表哥表妹的,也挺好是吧。”
是挺好的。
姜了低眉,心里一股难受却难以忽视。
言煦算着日子,听见几个伯父跟他说,这段时日皇帝有让他回延吴的打算,还没等他请旨呢,他爹娘就先出事了。
传来的战报只说,他娘受了重伤,他爹带兵去追匪人,又失踪了。
他当即进宫请旨回去,皇帝犹豫一阵后也同意了。
他回了府就随意收拾了一番,在门前骑上马,正准备扬鞭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叫他。
“言煦!”
姜了拉住他的马头套,对上他冷淡的神情,皱眉说:“如今情势复杂,你贸然回去……”
“不劳费心。”他冷声回道。
“你……你等等,我……我去同人说一声,我陪你……”
“世子妃,我西北军务轮不到你插嘴,我也不至于在这关头怯懦不敢前,”他见她不松手,便扬起马鞭,生生抽在她手背,逼她松了手,敛去些微担忧,淡淡道,“妨碍军务者,便是如此。”
而后他扬鞭而去,留下烟尘里捂着手的萧索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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