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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溜得快些便想折断一分两半,
它来到你面前蹒跚的走着步时又想把自己一分两半去把它往前推。
这日子啊,什么时候能如人心呢。
我想大抵是不能了。
刚入学的时候兴奋劲儿上头,学校的光景像怎么都看不够,每个时间段儿都能寻到新鲜的事物。
现在也是,怎么都看不够。
怎么就让我们看够了呢?明明我们还没看够呢,就推着我们往前。
你说这无形手到底有多大劲儿。
我抡着拳头往身后挥,一拳打散那不知名的兴奋剂。
我看清了,这是未来的我着急了。喊我过去呢。
课间走廊不吵闹。从外往里望见的是一大片累倒的背影。
十分钟,就十分钟。十分钟足够蓄足精神。
我从过年到现在都没玩过滑板了。我愤恨的拿笔戳烂草稿纸,暗暗发誓暑假一定要玩烂一个,至于玩烂的是滑板还是我就不知道了。实话说我真没啥技术,技术都是摔出来的。
让我一次摔个够~给我摔个痛快吧。
我摔了一跤。
这回是真有人推我。
从楼梯上跪下来,一跃了五个台阶。
没把我摔死,但我俩总得死一个。
我强撑着站起来对上一张参差不齐的脸皮。我从没见过。
所以我发力更狠。
青筋炸裂,双手缠上脖子,我差点杀了他。
我知道现在肯定很吓人。因为我看的很清,他膨胀的太阳穴。
旁边拉扯我的无数只手。没有一只是我熟悉的,我便更加放心。
因为此刻我不想轻易松手。
我不要做弱者!
可我又做不了强者。
我病了,谁来救救我,未来的你,来把我扯开。
有人来把我扯开了。
“月月,抱着我。抱着我。把手放在我身上,紧紧抓着,抓着。我不怕疼,一点儿也不疼。”
我开始发力紧紧箍着裘梦的腰,触感真的不错。身材真好啊。
我慢慢回神对上裘梦充血的双眼。
“裘梦,我杀人了。”断断续续的嘶哑音节游入血腥的空气,我才察觉到原来是我在说话。
“对,我被杀了。月月受伤便是像把我杀了般痛苦。”
他在发抖,我窝在他怀里感知不到外界。我抬头看去指指点点的同学与站在眼前训斥的年级主任,便更想停止呼吸在裘梦怀里。
这不是我的错,我没错我没错。
可人人都告诉是我错了。
我流不出眼泪,在裘梦奔跑的怀里一直窝着,五脏也跟着跳跃,像是要吐出来。
把憋着的话语都吐出来。
我大声的喊:“不是我的错!他推得我,他推得我。我受伤了!我受伤了!”
疼的很厉害。我在流血为什么除了裘梦就没人看得见呢。
但其实我说的话也只有裘梦听见了,即便是拿着喇叭喊叫。
接触到冰凉的白色床单我终于活了过来。
嘶,额头真的很疼。要毁容了,太难受了。清冷美男列表就此遗失我了。
一想到自己不好看了,我便撒着娇的趴裘梦耳朵问他还爱我吗?
真羞涩啊,怎么跟个小女生一样呢,还担心变老变丑男朋友不要自己了。
这种想法不成立,裘梦果断否认。
“我也去撞个包出来,走到街上一看就是一对儿。我跟月月,是一对儿。”
他终于笑了,牵扯着布满乌云的脸蛋儿,眼睫落下了雨珠,仅一滴我也猜到了他身体里在下雨。过会儿停了我要变成一道彩虹送给他。
医生清擦着我的皮肤,我猜擦出来的脏东西大概是黑色。
停留在手腕的棉絮却是红的,我疑惑着思考。
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流的血不是黑色。
红色,证明我是凡间的普通人。
我是人,不是怪物。
“月月,等会儿请假条批下来我们去医院照个片子。不能伤了月月的粉骨骼。”
裘梦又说我是粉色的。
“骨骼是粉色的,那我是什么?”我憋着笑的问他。他在哄我,我要配合。
“是月亮,飘着碎钻银光的粉月亮。”
拿到结果医生说没伤着骨头,就是外观看着吓人。肿的太高,给我开点药拿回去涂。使用手腕会疼,让我忍着点儿。
他问我们是高三的吧,长得真帅。现在小孩儿怎么那么好看呢。
我说您长得也帅,最帅的医生。
他笑的太开朗也传染给了我们,我们随着窗外的好天气一起向阳光致敬,欢笑传到它耳朵里,今天会更加晴朗吧。
高考最后冲刺我一点儿也不想落下。我们回了学校。
回到教室里谭云希紧绷着脸隔着空气摸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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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真疼。”我开始演戏啦。
“我还没碰到呢!”声音太颤抖,听着伤感。
我得说点儿笑话让他开心。
“您有法力不知道呢,冒着仙气儿呢您。”搞笑吗?我说的笑话?
“谢谢啊有月。”事实证明一点儿不搞笑,他拧成圈儿的眉毛能用来跳大绳,皱皱巴巴的不好看。
我拿笔点他的眉心,嘴里念着咒语:“有月不疼,有月不疼。”
我在施展魔法谁都不能打断我,谁断了我跟谁理论。
“靳无月同学,跟我走一趟。”老师这是给我处刑呢?我手都差点儿伸出来等冰凉的手铐给我个亲密接触。
我虽没等到手铐,但已然被赐了死刑。
跟我相像的那个人是我朋友吗?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是我朋友吗?为何我们如此像?为何我像的是他?
我想把走廊上所有栏杆拆下来扎到脸上为我染色,大片的红,糊住我的脸,我便也不像他了。
他来了。
这次死的会是谁呢?我还是他?
他的眼神明了的刺向我,冰刃略过手背直刺掌心,两道白开始泛红,过会儿就会发黑。
大概我会变成墨鱼,喷出的汁水对着他的脸,渗入他双眼。我在他的脸上研墨,去2000年,写一封和离书,执笔人是我妈。
“月月,到我身边来。”徐老师搂着我的肩膀往那个方向走,我不敢反抗。徐老师对我好,我不能让他失望。
靳知言扯着我的手轻握,添了风的嗓音格外和煦。说出的话冰寒入骨,叫人不敢动。
“贵校监控是运作如常的,如若想彻底解决孩子间的矛盾,一探便知。况且。”
况且什么,他暂停话语扭头对着我,笑的像是灌了油,金龙鱼调和油,叫人作呕。
“况且,我家孩子的伤势明显更可怖。望各位老师及金同学的家长不要被自己的第一眼所主导。我家月月不会主动挑起风波,这点从小到大都是同样的。他的表现如何优秀,各位老师也是共有见证。”
明明这是我们学校,他却像是来到自己的国度,操纵的如此放肆,狂妄自大。我口腔深处的嘲笑即将跃龙门自己跑出来,喷到他的脸上。
“金童同学刚刚也承认自己动手在先。靳无月同学也在场,你讲一下为什么无故的伤害靳无月同学。我们都听着,要是有什么矛盾,我们可以尽快解决。”徐老师站在我旁边轻拍后背以示安抚,温度由后往前传入胸腔,血液都变暖和。
那个金童?看来所有家长起名都是不走心的,外形属实是一点边儿也沾不上。
“没啥,看他不顺眼。”说完这句话金童被他爸拍了一巴掌,头也还是不肯低下来,昂着上天,像是这样就能不掉面儿。
“嗤。”我低头看着靳知言,他眼里的讽刺一点都不舍得藏着。
嗤笑一声把他想表达的都展现了。坐的端正却不影响我想把他肋骨打折。
他摊手表示自己赢的光荣。掏出一沓钱放在金童父母面前。伏在他们耳边宣告:“您儿子是真不错。但还比不上我家孩子。按理说这件事儿我们受害更严重。但是素质修养不允许我们咄咄逼人。这件事到此为止,给孩子看看病。”他说的小声,其实谁也听不清。只瞧见他直起身来走到金童身边指指他的脑袋。拍拍他的肩。随后便向老师,主任道别,走的潇洒。
没留给我一个眼神儿。
我乐得清净,他要是拍拍我肩,我回去直接扔校服。
但他摸了我手。我不能剁手。
我们写了检讨,不处分。
快高考了,我也不想让他背着处分。我的伤不严重,毕竟也泄了火在他身上。
他看不惯我应该是对长得好看的都有这偏见。暂且把他的罪行视为嫉妒引来的冲动。
他叫住了我。我以为是想把我毁容。
“你跟闻希延什么关系?”这是他说的。但我真没搞懂他问这句话的目的,但语气我听的一清二楚。
“闻希延有男朋友。”他大概是对闻希延有特殊感情,可我不觉得是喜欢。
“嗯。我以为他又勾搭你了?你这小身板儿一看也满足不了他。”
卧槽他妈!
“想吃屎跟老子去厕所,拉够给你。别吃不到屎就急得慌,乱放屁。”
我把他拉去了厕所。
大概是气味儿太浓堵住了耳朵。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一大串儿,我却组合不起来完整。
“今个儿对不起,以为你是他新伴儿。”这真的是眼瞎,我成天跟裘梦黏一起还能有这猜想,我真服。但我没说出来。跟陌生人我从来不会沟通,哪怕他说的话让我愤怒,可我也听不懂。
他说:“闻希延就是个同性恋,给男人捅的。偷偷跟你说,不止我捅过……”我开始听不清,他透露出的讯息是对闻希延不利的,但我却觉得是相反。他在撒谎!
我说老子不信,滚蛋!
', ' ')('他便滚了,临了说了句对不起,实在是因为干不过杨光予,才找我出气。
又踏马是阳光雨,浑身竖着冰碴子却叫阳光雨,真是可笑。
我从来不信杨光予,但我没证据。
裘梦背着我去食堂,我看着前面的杨光予跟闻希延,不安慢慢袭向我。
“裘梦,能查查这个杨光予吗,让思凡哥帮帮忙。”从小到大我不会管别人的事。大概闻希延真的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呢?
不一样在,他跟我一样。
晚自习放学回家我们选择坐滴滴。江愈坐在我左边儿搂着我胳膊说悄悄话。
“月儿,考完试哥给你打回来。把金童身上的金给他打没了,他就没法儿嘚瑟了。”诶呦听着这么气派呢。
我搓搓他头发。趴他耳边儿问今天去我家看房子吗?
他乐的发丝带电往上冲,说着今个儿在你家睡呗。
“不行。”裘梦把他头毛往下按,说着要睡觉就别去了。
我傻笑的钻他手掌心儿,让他也给我揉揉。
裘梦双手捧着我的脑袋轻抚,趁着司机不注意在发丝蹭了好几下,嘴唇啵啵啵的发出声响。
把我一天的奇遇都散去了。
回到家以后江愈上蹿下跳的摸东西。看见小月亮跟小老虎惊讶的嘴里能塞饭团。
他趁裘梦给我煮牛奶时候趴我耳边儿说:“用不着我。裘梦舍不得你受一点儿委屈。从小到大让你受伤的他都还回去了。今个儿的金童,初中的林川。但血腥舍不得你看见一点儿。”他说完便被我推着去房里写作业了。
其实我在躲避,我要落泪了。不能被人看见。
林川。林川的样子忘的一干二净,但对我做的事儿却格外清晰。
大概我就是个小气鬼,谁让我受伤都会记一辈子。
林川初二就转学了,他走了以后没人能欺负了我。因为裘梦在,我想即便他不在,我也能以死赴战。
今天之前的我还稍微对靳知言怀有一丝希望,但现在全部消逝。
一直沉浸在他是我父亲的谎言中转圈,迷路。这就是我。
这就是我。我可笑的以为林川是靳知言送走的,哪怕是因为世上能打我的人只有他一个;我可笑的认为他会为了这个护崽子。
护崽子的是裘梦,赶走林川的是裘梦,教训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我的人,都是裘梦。
大梦初醒。
原来我是裘梦的孩子。
我是他手掌心的一根毛。小老虎伸出爪子便能用舌头舔舐。初阳透过眼睫烘着我,小老虎残留的口水也被吸干。我在他手掌心享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沐浴,阳光,阳光,沐浴。
他带来的从来都是这些,在八岁前我从未拥有过的平常东西。
因是他带来的便添上高贵。
我也想高贵的化作隐秘的粉色,装在带密码的盒子里。
能打开的只有裘梦,他敞开盒子闻到一阵儿香气,眼前升腾一片粉色。那是我。
我为他诞生,我因他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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