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还带着泪,眼中却充满欣喜,激动得又想说话,又舍不得把糖拿出口中,最后又是含糊不清地讲了一堆。
江逆一句都没听明白。
他坐回位置,懒懒打了个呵欠,再次支着下巴,瞧着女生的那双会传达一切情绪的眼睛,又好像什么都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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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叶宅。
叶大小姐的卧室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佣人们既不敢怒又不敢言。
新的一天,新的提心吊胆。
起因是赵希蓝打来的电话。
赵希蓝是叶栀之曾经的好朋友,当好朋友冠上曾经二字,就说明已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叶栀之原本是歌剧舞剧院的首席,失明后不得不退出舞台,当时一直作为叶栀之替补的赵希蓝,也因此成功上位。所有人都觉得叶栀之和赵希蓝决裂,是叶栀之出于嫉妒。
就如同现在,在一大清早听到赵希蓝打过来的电话,邀请叶栀之去参加她的生日晚宴后,叶栀之就开始发疯了,发脾气不吃东西,到处扔东西,让人滚。
叶太太和叶先生此时都还没过来,佣人们无人敢上前阻止,只能默默承受,等待大小姐把力气耗尽,这一年来,他们也习惯了。
就在叶栀之还在房间发疯的时候,江逆接过佣人的钥匙,擅自开了房门。
一打开门,一个不明物体就朝他扔过来。
江逆稍一侧身,那东西狠狠砸在了门上,又马上坠在地上,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碎裂的玻璃覆盖在相框里的照片上,仿佛照片里的仙鹤少女也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支离破碎。
江逆捡起那张照片,抖落上面的玻璃碎片,垂眸盯着照片,目光在少女灵动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便将其交给身后的佣人。
叶栀之此刻又抓住身边一件物品,举起手又要砸出去,却忽然被人抓住手腕。
那人的掌心很暖,贴在她手腕处的皮肤,温暖得让人不适。
大小姐,朝人乱扔东西可不好。
男人的嗓音里含着几分笑意,很温柔的语气,和十年前的冷硬完全不同。
听到他的声音,叶栀之手臂一僵,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紧紧抓住,她怒道:放开我!你也给我滚,都给我滚!
女人的声音冰冷暴躁,哪怕她现在看不见,房外的佣人也是惧怕得连头都不敢抬。
江逆却置若罔闻,脸上依然挂着笑,很好说话的模样:还没扔够?
没有!叶栀之理不直气也壮。
话音刚落,她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突然悬空。
叶栀之小声惊呼,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侧是男人坚硬的胸膛,耳畔依稀能听见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因为眼睛看不见,任何体位改变都会让叶栀之无比恐慌,她反射性紧紧抓住江逆胸前的衣服,怒道:江逆,你要干什么!
连房外一直不敢抬头的佣人,都忍不住抬头悄悄朝这边张望。
她太瘦了,江逆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在怀里都觉得轻飘飘的。
江逆没有应声,唇边勾着玩味的笑,将她直接抱出了房间,一路走到了厨房,这才将她放下来。
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叶栀之既惊慌又生气,下意识紧紧抓住身旁男人的手臂,质问他:你想做什么?
江逆示意佣人们离开这里,从碗柜里,拿了一个瓷碟,交到她手上:扔吧,扔个够。
男人的语气莫名让叶栀之觉得愤怒,她咬牙切齿道:不准使唤我。
说罢,便撒气般把手里的瓷碟狠狠扔了出去,砸在地面上,哐当作响,四分五裂,听得人心里莫名舒坦。
江逆又给她拿了一个,薄唇勾出纵容的弧度:继续。
叶栀之接过就扔。
江逆轻挑俊眉,来了兴致般,解开衬衫袖口,将长袖挽起两节,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
他斜倚在吧台上,有条不紊地将瓷碟一个一个递给女人,再看着她一个一个砸出去,眼里含着笑,视线至始至终没离开过她的脸。
没多久,屋子里已经是一地碎瓷片,狼藉一片,佣人们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止。
他们对暴躁的叶大小姐惧怕得很,可这位新来的管家却好像完全不怕她,无论她怎么闹,男人都一直笑着,如今还纵容她乱扔乱砸。
只有叶栀之身旁的男人注意到,女生忙不迭的地乱扔碗碟、手忙脚乱的同时,眉眼不自觉舒展开了,像是在把坏情绪随着手里的东西一起砸出去,脸上带了些放肆的快意。这般模样,些许疯狂,却比平日里的苦大仇深,要顺眼得多。
随着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叶栀之扔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乱,肉眼可见地,体力不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耗尽了力气,手都抬不起来了,撑着台面气喘吁吁。
江逆的笑容始终没变:大小姐这次扔够了?
叶栀之偏过头,不答话,只是肚子偏偏在这时咕咕叫了两声,像是在替她抢答。
她脸上一热,暗骂这肚子不争气。
下一刻,她再度被江逆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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