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那个地方,弱小,就会招来霸凌。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这辈子的噩梦,生而为人的尊严被踩在脚底,每日都被当做猪狗使唤。
直到傅从扬出现,一次偶然,将他从霸凌者的手中拉了一把。
贺明哲很聪明,知道被迫当霸凌者的跟班,不如自愿去奉承比霸凌者地位更高的强者,于是他从此就缠上傅从扬。
他很清楚,有傅家作为依靠,那些霸凌者不敢做什么,起码在他跟着傅从扬的时候,是不敢的。
傅从扬这个人,头脑简单,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弯弯绕绕,几句话就能将他骗得团团转。
只是后来,傅从扬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江逆。
他本以为江逆也是个好糊弄的人,拿捏这些世家子弟,只要做出狗的姿态就足够了。
然而,他想错了。
贺明哲第一次对上江逆眼神时,只觉自己像是浑身赤裸站在他面前,内心所有的心思,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阴暗想法,都无所遁形。
此后,他潜意识里想避开江逆,可傅从扬却总是跟在江逆左右。
他要避开江逆,就失去了傅从扬这个庇护伞。
霸凌者又来了。
贺明哲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一次偶然,他得知了一件事,关于江逆的病。
江逆在傅家出现得十分突然,而傅家向外界传出的消息,是江逆从小身体不好,一直随他母亲待在国外,所以才从未在傅家露过面。江逆本人思念故土,所以回国。回国的时候,还生了一次大病,在医院长住了几个月。
这理由似乎很牵强,但傅家给出的理由,哪怕牵强,也要选择相信。似乎从来没有人去调查过江逆,不是不想,是不敢,没人敢动傅家的人。
贺明哲家里有人在医院工作,他偶然得知,正是在江逆住院的那段时间,医院前些时间接了一个vvip的病人。是个17岁的少年,只是住院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治病,而是外伤,很严重的外伤,严重到几度抢救,几次下了病危通知单。
贺明哲又去调查了入境记录,查到根本没有江逆的入境记录。
他很好奇,江逆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些伤又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再去查,他知道,如果被傅家知道自己调查这件事,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贺明哲使了个小计谋,让霸凌者在欺负他的时候,被傅从扬和江逆再次碰上,又故意让傅从扬激怒霸凌者,让霸凌者在冲动之下对傅从扬出手。
江逆不会帮他,但肯定会帮傅从扬。果不其然,江逆将那些霸凌者狠狠打了一顿,其中的残忍,哪怕是在十年之后,也依旧能作为噩梦。
这事闹得很大,霸凌者直接被打进了医院,傅家将这事强压了下去。但贺明哲没有让这事就这么结束,他又去医院,找到了霸凌者,诱骗加挑唆,唆使霸凌者去调查江逆的那些被隐瞒的事。
无脑的霸凌者果然去做了。只是才查出一丁点苗头,就被傅家发现。
此后,霸凌者再也没出现过,霸凌者家中企业,也渐渐式微。
贺明哲以为自己这盘棋,步步为营,精妙无比,没人能发现。
可是今日,江逆却告诉他,不想再被他算计第二次。
这说明江逆当年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是他,放纵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江逆根本没在意。
他精心设计的局,在江逆眼中,就像是儿戏吗?
那种被人完全掌控的窒息感席卷全身,贺明哲扶着墙壁,才堪堪站稳。
**
叶栀之不知道贺明哲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他走得很快,脚步凌乱,像是有什么急事。
但是,她分明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以及,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面前掠过的风的触感,以及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味。
江逆的电话,也打了很久。
回来之后,似乎心情不太好。
江逆。叶栀之忍了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声,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逆顿了顿:怎么突然这么问?
叶栀之如实道:你好像心情不好,是刚刚和是收到什么坏消息了吗?
江逆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大小姐这么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叶栀之扭过头,做出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但她心里清楚,江逆确实心情不好。
他伪装得很好,只是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回避问题,故作轻浮地说句玩笑话糊弄过去,或者若无其事地将谈论的话题引到其他方面。
没过多久,她主动说:我今天遇到了贺明哲。
她暗暗倾听身旁男人的反应。
却只听到他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哦,你曾经的追求者?
叶栀之问:你认识贺明哲?
傅从扬认识他,我跟他不熟。
哦
他实在太坦然,光从语气里,叶栀之听不出什么异样。
叶栀之状似无意问:说起来,你和傅从扬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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