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刘克庄虽不解宋慈之意,但深知宋慈心思细腻,这么着急自有他的考虑,当下不再多说,拨开人群,沿苏堤向北奔去。
宋慈之所以这么急,就是因为刚才那个戴幞头的香客的突然离开。月娘的死与韩?大有关联,倘若那戴幞头的香客真是韩?派来跟踪他的,那这一去,极可能是赶去通报韩?。韩府就在西湖东岸,离得不远,韩?一旦得知月娘的尸体被发现,或许不敢亲自带人来阻挠宋慈查案,但他可以通知赵师睪,让赵师睪以府衙的名义来干涉此案。昨晚韩?亲自送赵师睪离开水天一色阁的那一幕,宋慈还记得清清楚楚。赵师睪这个临安知府,是能在韩侂胄面前趴着扮狗的,韩?作为韩侂胄的独子,一旦私下有什么吩咐,只怕赵师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宋慈很想立刻对月娘的尸体进行检验,可他手边没有糟醋、葱椒、白梅等检验之物,回城去买,一来一去,要花去不少时间,检验尸体所用的时间则更长。府衙就在城南,离得很近,他担心还没来得及检验尸体,府衙就会派人来接手此案,将尸体运走。正因如此,他才要刘克庄以最快的速度去提刑司通知许义,让许义带人来将尸体运回提刑司,以免出现其他变故。刘克庄与许义彼此认识,让刘克庄拿着他的腰牌亲自去找许义,这样途中不会耽搁不必要的时间。
宋慈很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希望那戴幞头的香客不是韩?的人,希望韩?不会与赵师睪勾结,希望府衙不会来人。换句话说,只要短时间内府衙来了人,而且一来就要运走尸体,那便证明他的这番猜想没有错。
宋慈的担心很快应验,没过太久,苏堤南端忽然一阵喧哗,韦应奎带着一大批府衙差役赶到了。
刘克庄还没有回来。提刑司在城北,距离较远,宋慈掐指一算,即便途中没有任何耽搁,恐怕还要一阵子才能等到刘克庄。
宋慈朝附近的赵之杰看了一眼。他走到赵之杰身前,道:“赵正使,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赵之杰道:“宋提刑请讲。”
宋慈稍稍压低了声音:“府衙来了人,倘若他们要运走尸体,还请赵正使加以阻拦。”说完这话,不待赵之杰答应,径直走回月娘的尸体前。
赵之杰眉头微微一皱,没明白宋慈的用意。
围观人群恰在此时分开一个缺口,韦应奎带着一大批府衙差役拥了进来。
“想不到宋提刑也在这里。二位金使也在,那可真是巧了。”韦应奎向三人打了招呼,旋即看向月娘的尸体,见尸体脸部碎烂,面目全非,浑身肿胀又腐臭难闻,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方才有人来府衙报案,说苏堤上捞起了一具女尸,我怕没人护着现场,便着急忙慌地赶来了。早知道宋提刑在这里,我就不必这么着急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