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彼此险些贴身拥立,沈慎言的言辞却异常冷却,并非挑逗的油腻对白,而真像一种直面的质疑。
唐软小声道,“可是......你是小叔叔呀......”
沈慎言的下颌有意无意蹭了一下唐软蓬松的发梢,收回手臂放他自由。
软软的脸红扑扑的,若是再逼近些恐怕要淌出眼泪,甚至下次再瞧见自己来,最先会选择逃开似的。
亲戚这种身份,想要靠近一个人很便利,但想更靠近一点,则要拥有顽强的意志。
沈慎言并非打算玩弄面前的小可爱,也不想令软软难于做人。
他已经打定十二万分的决心。
他要让软软对自己更放松才行。
伸手摸摸小可爱的头发,轻声道,“小叔叔也可以是别的关系,懂吗?”
瞧唐软似懂非懂地偷窥自己,一双娇媚如水的眼睛迎光生亮,既胆小又谨慎。
就是那种介乎与纯情的边界,总是无形中勾引任何男人心的呆萌美人。
沈顾......太便宜他了。
沈慎言的双臂未能如愿,换成一派清风合宜地环于胸口,朝人问,“你想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我基本上不怎么挑食,不过有几样菜如果能天天吃到,那简直是给个皇位都懒得继承那么开心。”
于是沈慎言报了几道菜名,有荤有素,居然都是唐软最拿手的菜色。
或许是凑巧吧。
唐软微睁开眼睛凝视小叔叔英俊成熟的面容,他一直没有什么得心的朋友,若是非要结交一个能直通他心灵,懂他喜好的人。
沈慎言简直太懂他的喜好了。
唐软思忖,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朋友,不一定小叔叔说得对,他与小叔叔冥冥中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欣喜的感觉不过一秒钟。
唐软又气馁想,小叔叔开玩笑的罢了,逗他这个傻子玩呢,彻底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谨慎问,“小叔叔想今天中午吃哪几道?”
沈慎言几乎脱口而出,“你做吗?我真是交了什么好运,你要是亲手操刀的话,我真太幸福了。”
深感自己话由不对劲,继续道,“你瞧我多倒霉,连唯一工作生活的地方都被烧个精光,若是能吃到好朋友亲手做的饭菜,估计很快就能振作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说话很好听,很顺耳,看似不经意的每一个文字,从小叔叔的嘴巴里如淙淙流水一般吐露,总让唐软觉得自己有被肯定的价值。
软软破天荒露出一抹笑,拨云见日一般泄露出一丝丝明艳的光芒。
他笑起来是极美的,有些人的风情天生而成,无须任何雕饰,只消心情愉悦便能如花朵般绽放。
沈顾从来都没见他这般发自内心地笑过。
但沈慎言却看呆了。
喉头微微滚动,在唐软的头发间依依难舍地又抚摸了几把。
我的宝贝应该一直微笑,只对我笑。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沈慎言很风趣,把沈夫人逗得合不拢嘴,沈冲倒是见惯他这个自小顽皮的弟弟淘气的模样,即使三十多岁有所收敛,也还是从不经意间流露出不羁束缚的旧习。
沈顾晚上终于处理完公司的全部事宜,正式放自己三天大假。
全家人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就连唐软也乖乖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摆弄一张浅红色的折纸。
大家全然遗忘就在同样的位置,昨夜的气氛是如何凝重,唐软失魂落魄地发出刺耳尖叫。
直到沈顾出现在客厅角落,阴霾似乎又重新笼罩回整个家中。
他想叫一声唐软。
唐软早听见他的保镖护送主人进入走廊的声音,立刻化身为一只小兔子,惊慌失措地钻进他的兔子洞里去。
沈顾的视线扑个空,唯独跟父母打个招呼,一脸冷然地略过小叔叔的存在,擅自搭乘室内电梯返回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后。
唐软原是躲进这间屋来的,以为沈顾会在客厅与父母寒暄,哪知上楼速度竟这般快。
手里拿着整套换洗的睡衣,不是准备去洗澡,就是要搬去其他空屋子住的潜台词。
沈顾的轮椅足够宽度,恰恰把卧室房门把控得寸土不让。
唐软原地矗立半晌,不知该往哪里走。
沈顾最先开口问,“你今天没有出门接我。”
竟有点委屈抱怨的暗示在话语里浮现。
“没有小毛毯盖着肩膀,脖子痛到要死了。”稍微抚摸了一下自己禹禧的膝盖。
“你想去其他屋子暂住几天也可以,走之前帮我查看一眼腿。”
唐软已经打算要继续再待一段时间,对于沈顾的要求又不能明显不理睬,只好道,“你自己往床上爬。”
居然连碰都不想碰触丈夫。
若是以往,沈顾的表情决然是黑的。
如今竟一句话不吭,伸出手臂紧扣安装在床沿的辅助架,爬上床俨然像掉一层皮似的大汗淋漓,脸色骤然苍白。
唐软无论说多少狠话,抱怨,甚至诅咒,唯独对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冥冥中又留存一块最柔软的部分,根植于心脏深处。
我真贱啊。
但他还是替沈顾脱掉鞋袜长裤。
沈顾的一双腿呈现微微水肿的状态,膝盖斑驳的旧伤犹如刀子一般割戮唐软的脆弱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