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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严栝迷迷糊糊被冻得醒过神来。刚才还没发觉,天色早已经黑了,乌沉沉的,像被谁泼了一手墨。入了夜有些凉的晚风吹到半开放的门厅里,轻抚过赤裸的身体,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t恤和在性事里胡乱踹飞的裤子,也不穿,随意甩在肩膀上,裸着身子走进屋里。
萧庭已经洗过了澡,重新换上套笔挺的黑色西装,正在打领带。如果仆人在场,是不会让萧庭自己系的。
按理来说这时严栝该作为情人替他打点,温存一番,做个体贴的模样,就像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男男女女一样。
但他是严栝,所以是干不好这事的,也没这个意识。
那种亲密的,如同妻子对待外出的丈夫或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迫不及待地讨好侍奉主人的这类事情,并不适合自己。
虽然他刚刚还把萧庭含进身体里,也愿意让他随意使用自己的嘴和更私密的地方,但这不是一回事。
他自忖笨手笨脚的也就只会打打杀杀,还是不去糟蹋庭哥的东西了。
严栝简单洗了下头,刚来得及擦了擦头发,问道:“庭哥是要出去?”
“嗯,待会儿有事。”萧庭看了他一眼。
吹了风的身体冻得有些发红,水珠正顺着发梢滑下,有一滴落得很快,轻轻擦过腹肌上干涸的精斑,往下移动没入腰臀处布满的斑斑爱痕。腿间的痕迹也未擦去,被大大咧咧地展示着,像是无声的引诱。
萧庭忍了忍,说:“好好穿衣服,不然就去洗澡。”
“……哦。”严栝从善如流,抬脚准备往浴室里迈,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庭哥你是去哪儿?我也去!”
“不,你留下。”萧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拿捏了主意。
“让我去吧!”严栝转过身来看着萧庭,大着胆子辩驳。听到他没有斩钉截铁地否定,说明这件事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也有回转的余地。
于是更殷勤地凑上去。
萧庭看到他在室内的灯光下重新变得火热的肉体凑到眼前,刚平息下来的欲望又在躁动,暗骂一句不知好歹在这找操呢,但时间再耽搁就不合适了。
萧庭拧眉说道:“不知道姓什么了?跪那。”
这架势四分假一分真,他没生气,却也冒出了这时候把严栝留下的念头。
半夜的日程虽然是定好了的,这些日子却太顺,顺得不正常,那些人他是知道的,就算咬不下自己一块肉来也会想尽办法给他找不自在,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而给那些人十个胆子,也摸不到这院子里。
而且,他最近对严栝的身体越发着迷,也许是被那莫名的情动蛊惑,越发对他充满怜爱。虽然只做了一次,他身上那些痕迹连点伤都不算,但就是不想让他出去,也许把他一辈子关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严栝听了命令,有些委屈也有惭愧,知道自己莽撞了,讪讪跪下。
心里想着,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温存,自己便得意忘形了吗?
是了,身为马仔,自己有什么资格对老大的去向过问。而自己不过是一条狗,又有什么资格拒绝主人的命令。
他跪直了身子请罚:“对不起庭哥,是严栝僭越了,请您责罚。”
一身狼藉,还低着头的样子有些可怜。
萧庭看在眼中,压下就这么按倒他再肏一次的心思,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今晚去趟浦安港,你在家看着。”
浦安港是南城最西边的港口,交通发达,但中间隔着半座岳亭山,路途有些遥远。
严栝眼神一下子亮起来,萧庭警告他,“在这等我回来。”
“是。”严栝估摸着是罚跪的意思,以前也有过,一小时还是一晚上全凭萧庭心情,就老实下来待在原地。
听到门响动的声音,是萧庭走了。
偌大的屋子又剩下严栝一个人。
他盯着地板,身上的酸痛还在次要,后面黏糊糊的不大舒服,但错过了时机,没有萧庭的命令也不敢起来去清洗。
他不知道萧庭什么时候回来,盘算着他此行可能的目的。又想到条子最近行动频繁,有些事不大好做了。还有南边境外势力想对赌场的生意横插一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搞小动作的人也不少。千头万绪,没一件简单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把膝盖的细微刺痛无限拉长,开始有酸麻的感觉了。
突然,不远处裤子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严栝皱了皱眉,没有去管。
他估摸着庭哥并没有真的生气,但罚跪是有规矩的,随意接听电话显然不在允许的范围之内,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但有些奇怪的是,他这个号码一般人打不进来,而手下都对自己今晚来了哪里心知肚明,自己也早吩咐过除非情况紧急不要联系……这电话响得很不吉利。
严栝的脊背绷紧了,那边的电话还在振动,嗡嗡的响声像是一道道催命符,显然对面的人不止拨了一次两次。
', ' ')('四下张望,严栝深呼吸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拿到手里,如果是哪个混小子故意打来的,明天非把他吊起来抽不可。
他小声接起来:“……喂?”
“严哥,不好了!沙鹰跑了!”对面是圆仔焦急的说话声。
这内容让严栝大为光火,顾不得骂手下饭桶怎么看个人也看不住,声音也因为怒意大起来:“跑了?什么时候跑的,往哪跑了?!”
“是,不知道怎么看守的兄弟晕过去了……跑了不到半小时,分成三路正在追,小五的车被偷了,定了位发现在406国道,那孙子开得飞快。”
“给我快追!追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保持联系!”
严栝脑子里浮现出一串信息,他抓沙鹰是因为得到了手下消息,他很可能是萧家其他人安插的眼线,因为并无确凿证据,不想搬弄是非挑拨关系,他只是一直让人盯着,并没有上报给萧庭。好不容易抓到沙鹰在他地盘上私自卖粉这么一个篓子,这才名正言顺地扣下了他,可搜完身还没整理出个头绪人就跑了……
406国道通往的方向正是西行的路,再走十几公里就是浦安港……而他逃跑的时间如果不是巧合……如果目标是庭哥……
严栝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五月份的室内让他生生打了个冷颤。
如果沙鹰真是别有目的,不管他今晚是不是有意去搅局,还有没有其他手段通风报信,人都是从自己手里过的,他不能眼睁睁就在这看着。
严栝看着手下发来的定位,其他人都离得有些远,如果从他现在的位置往西南去,能绕到岳亭山附近,从岔路能上盘山公路截住他。
拿手按了按额头,已经有了决定。
如果是虚惊一场倒还好,回来老实受罚就是了,但要是真坏了庭哥的事,甚至庭哥出了什么事……他要是什么都没做才是会恨死自己。
严栝当下起来把身上胡乱擦拭了几下,换上一身黑衣带了面罩,出了门没人拦他,四周的静谧波澜诡谲。他甩甩脑袋,下到地下车库。
这路况开轿车必然会被堵得死死的,他看到自己黑色的机车停在那,奥古斯塔的限量款,锋利的造型闪着幽幽的冷光,是前年生日时萧庭送给他的,他喜欢的不得了。
他爱飙车,但这车他平时都不舍得骑,最多是出去给别人秀一圈,也幸亏之前骑过来放在这里,如果图快是最好的选择。
屁股压到冷硬的座椅时严栝“嘶”了一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轰足马力飞驰出去。
狂风烈烈作响,强劲地刮到头盔上,严栝压低身体减少风阻,灵活地控制车把左突右进,在车水马龙中急速穿行,无视身后响起的一串喇叭声。
仪表盘的指针显示在了200,如果不是路况不允许还能更快。
飙车的感觉很爽,两侧的风景飞速倒退,肾上腺激素不断分泌,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好像连躯干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条路,风,与自己。
这是一种不受拘束的自由的感觉。
心跳加速,冷风在高速中像刀片划过身体有一些疼,但是他仍不合时宜地觉得兴奋。
一路向城外疾驰,路过的车辆行人也越来越少,偶尔出现又变成一个小点被甩在身后。
严栝在无线电里听手下报告方位,他比沿着406国道正在追的手下更快,从分叉路口冲上盘山公路。
时间赶得正好,不远处,他看到了沙鹰开的那辆车,眼熟的车牌是自己人的,他猜测可能是趁人晕倒的时候把车钥匙抢了,不管怎么说,这情况比起还有其他人协助要好一些,也许因为通讯工具被收走沙鹰还没找出机会联系。
严栝决心不能让他跑了,又把车速提了提,车速已经超了280,发动机的嗡鸣声像野兽沉重的咆哮。
沙鹰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人来者不善,把油门踩到底,颠簸着向前逃窜,眼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一逃一追,行驶到一个大弯处,沙鹰跑上最外侧车道右拐,却没有拐过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吱吱的叫声,一打方向车辆漂移竟是冲着后方相距不到一百米的严栝撞来!
严栝看在眼里一阵心惊肉跳,也许是沙鹰知道跑不了开始垂死挣扎,但在这个弯道上这么玩是他妈的不要命了吗。
刚想往外躲过车头,余光瞟了一眼反光镜,却发现后侧有一辆大货车占了车道,车速很快,一点儿也没有减速的兆头,几乎与前方的沙鹰呈包夹之势。
严栝眼瞳一缩,这时候往外变向就是找死。他当机立断,千钧一发之际悍然向前撞上了沙鹰的车,撞击的轰响和擦出的火花让黑夜都亮了一瞬。
他使了一点技巧,车身倾斜了一下,抬头时近在咫尺的两个男人对视,严栝看到了沙鹰眼里的疯狂与恶毒,那是知道自己将死的,亡命之徒的眼神。
没有犹豫,手放开车把,严栝身体腾空,因为惯性向侧前方飞出,砸到了沙鹰车前盖右侧,又蜷缩着身体顺势一滚,一阵天旋地转,险而又险地摔飞在靠近山那侧路边的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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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出去的时候,眼中的一切像是被慢放了。身后,机车伴着哐当一声巨响被顶上来的货车撞到,没有减速,又撞上沙鹰的车,两辆车被巨大的重力和惯性连带着一起撞出弯道的护栏,坠下山崖。货车被撞击的反作用力逼得一顿,将将停在悬崖边,打了方向扬长而去。
严栝趴在草窝里,一时间因为冲击而动弹不得。皮衣和裤子被灌木枝叶刮破了几道,肩膀后背刚才撞到了沙鹰的车上,又在着地时扛了一下,疼得很有存在感。
他从剧痛中缓过神,擦了把脸上身上的土,慢慢爬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感觉骨头没断,又晃晃脑袋,眼前直冒金星,但多亏带着头盔,伤势并不算严重。
踉跄着走到悬崖边往下看,风扑面而来,下面是茂密的树林看不到底,这高度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自己的车看不着影了,却顾不上心疼,沙鹰多半已是粉身碎骨。
冷汗渗了一脊背,他再蠢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而沙鹰的死比起事故,更像是灭口。
但是,事情怎么会这样巧合?
而且那货车如果是故意的,一停不停避免与自己接触,可以说是一个过分小心的对手。
但怎么会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确认。小心,却不够谨慎?除非……
身后传来响声,严栝眯了眯眼睛,往后退了退,悄悄握紧了衣服里的刀,警惕地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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