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多少丧心病狂的修士为了这么一根羽毛,可能会杀死一窝的鸟妖吗!
“太贵重了,我只是花了一点点银子。”
“这是见面礼呀,”青年歪头道:“贵重与否又怎样呢?心意应当是相同的吧。”
苏旭心中一动,想再辩两句,又觉得对方的话也有道理。
“那我就收了,你哪日还想要回去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还你。”
反正她也不会拿这个去炼制法器。
两人谈话间,苏旭忽然感到一阵黑暗气息袭来。
她极为敏锐地看过去,灵力在眼周汇聚,捕捉到一道人影在幻术的遮掩下,正急速掠过街角,没入巷中的阴影里。
那人身形迅如闪电,周围来往的行人愣是没有谁注意到异常。
魔修!
这略有些熟悉的气息,像极了王长老院外的玄火教魔修!
她想也不想直接展开身法追了过去。
……
白桐巷里,王大贵提前从铺子里完工回了家。
他让想要凑热闹的小女儿回到屋子,将长女喊到身边。
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神情复杂地道:“云儿,你娘去得早,有些事我本不方便说,只是如今不得不讲,那位陆大仙的身份你可知道?”
王云儿茫然道:“我知道,他似乎是一种神木,只是看着像海棠罢了,他说人族和寻常妖族有时会生出怪妖,就像他一样,因此他当年被修士刺了一剑也没死——”
“我不是说这个!”
王大贵恨铁不成钢道:“我那铺子里的孙管事,女儿就拜在了苍火派,今日我向他暗中打听了几句,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何昔和陆晚的大名在前些年传遍中原仙门。
万仙宗地位超然,数千年前就堪称正道魁首,历任宗主都是剑仙般的角色,如今的凌霄仙尊更是击败过数位妖王、战无不胜的人物,被九州修士所景仰,宗门地位也一升再升,隐隐有八派之首的意思。
万仙宗唯有两位仙尊,除却宗主之外,就是桃源峰首座沧浪仙尊。
那两人本是沧浪仙尊爱徒,年不及弱冠而筑基,理应有大好前程。
谁知他们一夜间残杀同门数十人,而且事后逃得无影无踪,万仙宗那边只能宣布将他们逐出门派,又发令通缉。
若他们伏诛也罢了,然而,在接下来的十数年里,他们几乎杀尽了想要领那笔赏金之人。
偶尔有几个对付不了的高手,他们也总有办法逃脱并藏匿起来。
这两人太有名了,许多门派还将之视为万仙宗的污点,故此随便一个小派里的弟子,都能说出他们的故事,并回家讲给长辈,然后又引起一番唏嘘和痛骂。
王云儿先前还皱眉听着,最终忽然掩唇笑道:“曲山君和太山君都是妖族,百分百是逃去大荒了。”
也有许多人族修士敢进入大荒,然而他们也只在边缘徘徊,意图狩猎妖兽或是一些修为低微的妖族罢了。
若是敢孤身深入大荒,恐怕也得是灵虚境以上,这些人自恃身份,又不稀罕那赏金灵石,最多是偶然遇见而顺手斩妖除魔——不远千里去特意追杀两个筑基境修士,恐怕没有谁会这么做。
再者,谁又能想到他们逃去了大荒呢,还各自占领山头成了大妖呢。
“云儿,你!”
王大贵跌足道:“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这妖族行事诡谲,性子也不稳,陆晚的父母皆被害死了,他铁定是恨毒了那些仙人——修士!”
“苏仙君还救了他呢,”王云儿辩道:“他对苏仙君极为尊敬,一看就是知恩图报之人!”
“那是两码事!”
王大贵犹豫了一下,又道:“他们救了你,是我们王家的恩人,这我知道,但是云儿啊,你虽有些天赋,能看到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终究还是凡人,陆大仙讲的故事,那花匠和海棠树妖,你们小姑娘听着自然美好万分,但结局又如何呢?”
“他们是被那些草菅人命的修士害死了。”
王云儿不满地道,旋又隐隐有些明白过来,顿时扶额叹道:“爹在说什么啊,曲山君是我的恩人,如今他留在这里也是怕有人要继续害我。”
王大贵狐疑地看她一眼。
心道那半妖生得如此丰神俊朗,就算真身是一棵树,也将他见过的所有世家公子都比了下去,女儿年纪轻轻,平日里也只是和族中的兄弟们说话接触,如何能不动心?
“爹,”王云儿一看就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先前不答应姓秦的,我厌他人品、且不愿做妾是一回事,其实我心里一直隐隐有其他想法,只是说不出来。”
王大贵有些紧张,“那又是什么?”
“我看了那日苏仙君的信,才明白过来,别人如何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过去,嫁人,生孩子,和小妾或者正房斗法,一辈子都困在后宅,或是像族里的婶子们一样,天天坐在树下家长里短,给晚辈们——”
拉皮条。
她默默吞下了苏旭的原话,“操心晚辈们的婚事,那样太无趣了。”
王大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苏仙君是仙人,还是仙尊的徒弟,她和你不一样的,而且有多少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呢?仙人终究是少数。”
王云儿摇了摇头,然后笑道:“爹,你放心吧,我现在心里根本没那档子事。”
王大贵看出她这话倒是字字真心,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头大,不过天色已晚,他让女儿好好休息,自己出门买菜去了。
与此同时,一堵墙之隔的院外小巷里。
陆晚抱着手站在树荫下,漫不经心地瞅着一旁的白发青年,“师兄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