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因为我说中了你的真心想法?”
他眼睛很美,因为灼烧而惊人地明亮,浑身挂着湿淋淋的水光,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水妖。
手中带着的水湿透了兰斯的衬衣领口,温热的液体浸润着他皮肤。
“我永远不会背叛殿下。”兰斯目光沉静,“任何语言都无法左右这个事实。”
他眼中的郑重让路加微微怔忡。
“主教或者圣骑士……”兰斯不太在意地笑了一下,“殿下为什么会那么想?我唯一想要待的地方,就是您的身边。”
如果他真的为此动了什么手脚,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更近地待在殿下身边,更紧密地保护他。
……还有更热烈地爱慕他。
路加不明白对方此时眼中微微漾起的灼目光辉是什么。
“当然了,你离不开我。”路加揪紧兰斯的衣领,嘴角勾起,“从我们结下光明神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你从生到死都只属于我。”
他不会放过兰斯,无论是为了什么。
路加牢牢盯紧他的猎物,逼视他,试图将这份决心刻入兰斯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发现那双绿眸子燃烧得越发璀璨了。
路加:“……?”
他疑惑地压了一下眉头。
兰斯率先移开了视线,将眼神藏在银色睫羽下。
“殿下,再这么下去,您就要着凉了。”他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
路加这才想起自己正颇为豪放地踩在浴盆边缘,而且——不着寸缕。
以前倒还没什么关系,毕竟只是口头上的情人。而现在说着不是情人,情人之间做的事却几乎都做全了……
路加喉间一哽,装作自然地撩了一下头发,迅速沉入水中。
“滚。”他说。
但那双手还是温柔地伸了过来,搓洗他的发梢。
“我以为殿下早就明白了,”兰斯嗓音带笑,“任何人逼迫我都不会离开您,即便是您在这方面的请求,要求我‘滚’——我也恕难从命。”
“那可说不准。”路加讽刺道,“你向来不爱听我的话,但教皇权威比我强多了。说不准他一招手,你就摇着尾巴贴上去了呢?”
“我没有尾巴,殿下。”
但您有。
“……不要挑事,兰斯。我还在发脾气。”
“其实未必没有其他办法。”兰斯正经道,“能够压过教皇权威的关系虽然不多,却还是有的。”
路加一顿,不知道他是否在暗示什么。
方法有,他想到了,甚至上午刚刚近距离接触过。
——契约骑士。
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腿,威尔骑士本来将会是大王子的契约骑士。
只有契约骑士这种至高无上的主从关系,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终生不事二主,终生不契二从——才能完全无视教皇的旨意。
如果那么做,兰斯将不是他随意安置的棋子或是狗,而是一位需要他同等尊重、甚至需要听取意见的骑士。
路加没有说什么,在兰斯指腹的按摩中闭上眼。
头痛和浑身肌肉的酸痛都有所缓解,决斗时被威尔骑士暴力击打出的青紫,也在缓缓消散。
在兰斯莫名其妙学会治愈术之后,那双手就变得更为舒适好用起来。
啊,路加忽然想到,等兰斯脱离奴籍,和他平起平坐之后,不会连按摩都有理由不给他按了吧?
甜品呢?是不是随便商议一下,什么手痛心情不好之类的,也可以不做了……?
路加有些苦恼。
不过事不宜迟,明早教皇就要来抢人了。
“下午我去觐见陛下,你不许跟着。”他说。
他很不爽,所以还是不要让兰斯提早知道,省的他提早嚣张。
路加从浴盆中站起来,看着兰斯为他裹上毛毯,试图从兰斯脸上找出什么反应。
不知道兰斯有没有猜到什么,总之是心情愉悦的模样。
啧。
他和教皇斗争,便宜倒全让兰斯捡了。
*
午餐之后,路加不敢稍歇,直接驾车前往王宫。
他坐在软枕之间小憩,调整了一会儿软枕铺陈的位置,仍旧觉得不太得劲。
以前总是兰斯负责把软着摆成最合适的阵列。
路加皱了皱眉,就着这个不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他听到有人敲了敲车窗。
路加睁眼一看,是安其罗。少年情人的脸在侍卫们之间都混熟了,被轻易放了进来。
安其罗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伸进车窗拧开门把手,自来熟地从马匹跳进了车厢里。
“贝洛克·莫尔的事,做的不错。”路加赞扬道。
“保护一个人而已,轻轻松松。”安其罗笑道。
“你来做什么?我有重要的事做。”路加以为他想趁机溜进宫殿里玩,“王宫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小心点。”
安其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目露忧色,说出了一个坏消息。
“主人已经一个月没有去赫卡庄园了,”少年抿唇道,“按照规定昨晚应该去的……我怕那位大人会为此生您的气。”
他在说赫卡庄园里的吸血魔。
“上个月迟到三日,您就受了苦。如果这次再拖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