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学,这是槐树村人想都想不到的事。
识字的人,从来都能高人一等。
先不说考不考秀才,就是能识字,能算账,就能在外头找到像样的好活计。
写写算算的活计,向来挣得比卖臭力气在土里刨食儿来得多。
里长已宣布这事儿,村民们的反应比云娇想象的来得要激烈多了。
这年头,谁家没两个小子,若是有一个能学出来,去县里或者是镇上找个活计,都能给家挣老钱了。
大家兴奋地议论着,一个个眼里都在发光。
云老汉作为一家之主也被拉到晒坝来了。
他身边的男女老幼都在奉承他。
“云老三,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啥事儿都能想着咱们村里。”
“可不是咋的,云二爷仗义着呢!”
“云二爷一家都是好的,都是大善人,咱们村里头的人都能跟着沾光。”
“可不咋的,还是云三叔会生,生个这么出息的儿子来。”
“我说云老三,我要是有你家老二这样的儿子,睡着都得乐醒,你啊……可别在作了,要惜福……”
“你那孙女儿也是万里挑一的,听说这个想法就是云娇姑娘提出来的。”
云老汉听着,心里酸涩得不行。
脸上只能陪着笑,可他又觉得周遭这些村民奉承他的时候,那笑容里都是嘲讽。
是啊,老二可是他的儿子。
现在。
一分多的银子都不给他,倒是给村里办事儿大方得很。
云娇那死丫头片子,竟想着帮衬村里,她爹也是,尽听她的。
这可都是要白花花的银子啊!
云老汉心疼地不行,就像是在花用他自己的银子一样。
他瞅着身上的缎面衣裳,想着温柔如水的翠娘,还有每日翠娘从老二家拿回来的丰盛吃食,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哪能不知道老二的心思,孝敬他可以,就是陶氏和老五等人休想沾光。
为着一口吃食,陶氏这两天没少跟他闹。
可他能咋办?
翠娘说了,他要是给陶氏一口吃食,老二就会停了他的嚼用,就连翠娘也会收回去。
吃了好的,用了好的,还有人伺候。
若是冷不丁地被收走,日子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他肯定会不习惯,也舍不得。
现在的云老汉,心里矛盾地要命,既舍不得好吃好喝好穿好伺候,又埋怨云守宗分得太清楚,太防着他了。
村里这帮泥腿子有啥好帮的,他为啥就不能拿出一点儿钱来帮帮老五!
老五可是他弟弟,是有血脉关联的!
云老汉生着闷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竟是一点儿都不想在晒坝呆了。
偏生,他又不能走。
里长站在一个石碾子上,眉飞色舞地宣讲着。
“这进学的束脩只要几升米粮,甚至只需要出点子臭力气的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大家得记着云二爷的恩惠,记着云娇姑娘,和两位少爷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