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出的箭头又被扔回到自己这头,冯若平暗自愤懑,若想把锅从寅王身上推掉,他只能承认岑昱确实是与逆贼同伙且朝中并无共犯。
眼看冯若平无话可说,徐玢便开口道:“侑国公所言有理,不过刑狱司中尚且押着赖昌,审正司想必自有打算,陛下不若再给些时日,若无结果,审正司是当尽早结案,以慰君心。”
虽说此事关乎刘昭禹自身的安危,但他在殿中听着那转来转去的话锋实则有些头疼,于是便接了徐玢的话,想尽快把这事翻篇。
“太尉说得在理,主办此案的是刑部不是都督府,赖昌虽移交到陆大将军手中,审正司也当负责到底,朕再给审正司半月时间,不然这么拖着倒显得刑部无所作为了。”
刘昭禹发了话,底下便不再提了。
见殿内气氛稍缓,颜有迁便趁机点了点宋秉:“经此一番,兵部内外肃整,宋侍郎领亲卫军拿下两名犯人,也算将功折过。”
刘昭禹点头:“宋侍郎此次有功,确实该赏。”
嘴上说了要赏,可他也没想好如何赏,便冲着不曾言语的温尧问了一声:“温次辅怎么说?”
温尧垂首道:“臣不敢妄言。”
作为内阁次辅,温尧的话语本应有一定的分量,可自先帝崩逝后,他便鲜少在朝政之事上发话,刘昭禹却也不追他的责,反而留着他的次辅之位。虽然温尧的妹妹温豫乃袁皓勋的发妻,但温尧多年来不参与冯颜之争,因而也没招到什么风,只守着他的温府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些年。
因此对于温尧的回答,刘昭禹不意外,也便扬了扬袖,道:“那便先免了亲卫军的罚俸,其余的容后再议。”
——
议事终于结束,刘昭禹乏味得很,便转至上曦苑里散心,可途中他从宫人口中听闻了袁牧城在左里巷的事,心中生趣,便唤人召来了袁牧城。
袁牧城才露了身,刘昭禹便笑着上迎,身侧的常颐愣是没来得及阻住他。
“骁安,这上曦苑里日头正好,你来随朕走走。”刘昭禹扶住了袁牧城正行礼的手,往前拉着。
袁牧城跟在后头走着,道:“陛下今日瞧着兴致甚好,可是有喜事?”
刘昭禹负手叹道:“朕一早就听着内阁谈论刺杀案的事,心烦气闷的,这不,寻你来解解闷。”
袁牧城说:“陛下心忧,臣若能帮着消解一些,自是好的。”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刘昭禹转头去看他,说:“话说,那日有人在城外对你出了手,可还无恙?”
“劳陛下牵挂,臣无碍。”
“朕就知道,他们伤不了你。”刘昭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面前的石凳,挨着那桌沿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也示意袁牧城在身旁坐下,而后等人坐稳了又问:“你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在御州可有心仪的姑娘啊?”
袁牧城被问得突然,怔了怔,便答道:“这事,臣暂时没什么打算。”
刘昭禹笑言:“你说你们一家子,你大哥和大姐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身旁却还没个人,你怎的也和他们一般了。”
袁牧城也笑:“战事未平,袁氏儿女当以保家卫国为重,也就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些了。”
刘昭禹说:“如今巴狼部已受重创,北方边境暂时平定,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了。”
袁牧城垂首道:“臣替大哥大姐谢过陛下的关心。”
刘昭禹瞟了几眼袁牧城的神情,终于把绕了一圈还没问的话问了出来。
“那这阇城内,可有你喜欢的姑娘啊?”
袁牧城懵了神,问:“陛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些来了?”
“这事你诓骗谁不好,非得诓骗朕,”刘昭禹见他不开窍,便直接挑明了,“左里巷的事朕可是听了不少说法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身旁的宫人听了,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刘昭禹接着说:“是秦楼楚馆的,你贪个痛快也就罢了,可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事儿都做了,少说也得给人家个名分不是?”
袁牧城抬眼去看周围的宫人,那一个个垂着头憋笑都憋得红了脸。
他倒是想承认,可那夜他怀中藏着的是个大男人,他就是编也一时编不出什么来,若说是去青楼里找了个女子偷欢,可为官者不得在风月场纵欲是明令,今日他在这些宫人面前一承认,往后传了出去,落人话柄还连带着靖平王府都被泼了脏水。
袁牧城垂眸不语,刘昭禹以为他为难,便开解道:“若是担心靖平王不允,朕替你做主便是。”
见他欲言又止,刘昭禹心领神会,转头对着常颐说道:“常颐,你带人去寻些吃的来,朕与翾飞将军在这儿候着。”
常颐服侍多年,自然一听就明白,刘昭禹这么说,言外之意就是他和翾飞将军有话说,而且这话,为了顾及翾飞将军的面子,还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说。所以他便带着身侧所有的宫人一同撤远了。
见人走得够远了,刘昭禹轻声道:“可以说了吧?”
沉默中,袁牧城细听耳边声响,又抬眼望了一圈后,正色道:“陛下,姑娘的事我们日后再谈。”
说完,袁牧城单脚跪地,满脸肃敬。
“骁安,你这是做什么?”刘昭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