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直视着人,稍稍往后倾去,可那人侵/略的意味有些重,好似他怎么避都避不开。
袁牧城近了身,看着那人强装镇定的模样笑了笑,最后只伸指抹去了他唇角无意沾上的汤渍。
“我觉得,”袁牧城说,“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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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中,冯若平忿忿地自语着:“颜凌永怎么就死了呢?”
徐玢思索了片刻,问:“崔承还是没消息吗?”
冯若平叹道:“没有,也不知这人死了和他有没有关系,如今这阇城里都贴满了告示,陛下也让兵部和都督府一齐搜人,不管崔承是死是活,被寻回后多半也是要掉脑袋的。”
杯中的热气早已逃散,徐玢的指尖却仍在盖上摩挲着,不太安定。
“眼下颜有迁尚在昏迷中,待他醒后恐怕要大闹一场,甚至还会迁怒寅王。”徐玢说。
冯若平知道这个后果,他虽厌恶颜凌永,却也不希望那人在此时出事,可谁知现实就是这般不如愿。
“究竟是谁人要下这样的狠手?”冯若平越想越气恼,“也是奇了怪了,自陛下寿辰后,这阇城里便没一日是安宁的。”
比起冯若平的愤慨,徐玢倒是显得沉着,他放了茶盏,问:“颜凌永一案的详情,侯爷遣人打听过了吗?”
冯若平忽地从烦扰中醒了神,说:“事出突然,冯某听见消息后便直接来寻太尉您了,还没来得及问。”
徐玢说:“还请侯爷将事情原委打听清楚,若凶手是崔承,那便是他私心过重,太不可靠,若凶手不是他,那么这人既然敢动手杀了颜凌永,便看准了这脏水会往寅王身上泼。”
“太尉说的是,我这就去打听。”说完,冯若平便匆匆道了别。
徐玢也不急,阖眸估摸着时间,算到冯若平的车马应该驰远了之后,才睁眼对着身侧的许弋煦说道:“正言,马球赛中知情的人可都解决了?”
许弋煦颔首道:“先生放心,都办妥了。”
“办妥了就好,”徐玢说,“这几日你可有派人去盯着颜凌永?”
许弋煦答道:“学生只照先生吩咐的,让陆修去除掉了瞧见余敬师兄的人,还没来得及顾上颜公子。”
“你觉得,”徐玢转头看向他,问,“这凶手若不是崔承,会是谁?”
管家换上了一壶热茶,许弋煦提壶又替徐玢斟了一杯,说:“学生觉得,这凶手要么是沙蛇,要么便是独立于冯颜两大势力外的另一波人。”
徐玢点了点头,道:“说说。”
许弋煦双手奉上茶,说:“阇城内就数太后和侑国公为首的颜氏,以及寅王和益忠侯为首的冯氏这两股势力最为强大,眼下能有实力与冯颜两家抗衡的只有靖平王府。可靖平王暂无参政之意,仅一个袁牧城在阇城内,也只与温府和都督府有来往,然而温尧和陆天睿均无参政之心,多年不表立场,看着不太像是会搅进这场风波的人。这么一看,沙蛇便是最有可能会出手的人了。”
徐玢吹开热气,饮了一口,便将杯子搁在了桌面,说:“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沙蛇虽与冯氏有勾结,但终究不能算是同一艘船上的盟友。寅王想夺得皇位,而大渪想的却是推翻大黎。只要冯颜两家内斗,大黎朝局必然不平,对大渪而言,这便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大渪野心过重不可轻信,可如今沙蛇与冯氏同系一绳,若想扶寅王上位,‘光明正大’这四个字,又实在不妥。”
说到这儿,他吁了一口气:“要均分大渪与寅王的利益实在不易,是该想想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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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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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暖,少了寒雪冻路,顾南行赶路也快,眼下已在芩州逛了两日。
芩州在大黎王土的最东部,南靠濛州,西临阇城和岙州。还未入夏,芩州雨不多,但风却也润。
前几日为了攒点酒钱,顾南行又接了个杀人的活,可途中被人往左臂处划了一道,事成之后也没管那伤口,只草草地止了血。
最近天回了些寒,顾南行穿得严实,更是把他左臂的伤口忘得一干二净。
夜间屋里暖,他脱了衣裳准备沐浴时才觉伤势加重,结果粗粗拉下纱布要看伤口时,却把凝了血的皮/肉又扯开了,这只手臂前些年本就落下了旧伤,这回疼得更厉害了些。
往日他伤痛时都自己忍着,有时被钟鼎山和季冬揪到,才会被拉着骂几句然后按着上了药。可如今季冬也不在身侧,夜间被隐痛作的难以入眠,他便借着酒麻痹自己,以至于每日醒时头都疼得厉害。
这日,他转身时无意将手侧的酒壶撞下了榻,一声碰响将他从梦中扰醒。他锤了锤发重的额头,起身打了盆冷水,草草地泼了几把脸后,便动身去同仲秋碰头。
“掌柜的,你这酒馆子怎的愈发寒碜了,还比不过对门摆摊识酒的。”顾南行拎着空酒壶斜靠在柜台前,顺势瞥了一眼门外围着人的摊位。
仲秋拨开算盘,笑道:“客官您可别笑话我,待您一走,这酒肆便不开了。”
顾南行转头问:“要挪哪儿去?”
“南下北上,”仲秋摇了摇头,“不好说。”
仲秋跟在刘昭烨身侧多年,一年多以前得了刘昭烨的令后,他便到芩州开了间酒馆传递消息,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在传完话后,他便要离开芩州去寻刘昭烨了,至于之后会去哪儿,还不方便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