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许久未言,弓着背坐在床侧,屋内烛光映照在他毫无血色的面容,愈发显其惨白如雪,而那红绸发带在他背脊反复起伏后将要松散掉落,乌浓发丝垂落脸颊,掩映侧脸,乍眼看过去,漂亮得令人心惊。
但显而易见的,此时的他也……很危险。
眼里血丝满布,喘气粗重,疯狂之态渐显。
凝玉掀起眼帘瞥了眼,不由打了个冷颤,慌忙收回目光,嘴唇嗫嚅。
“小公主,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话些。”
谢衍冷不防出声,惨白着一张脸看她,忽然又笑了起来:“你蛮横娇纵,无理跋扈,看上去又是如此的脆弱,我常常想弄碎你,可……”
听到前半句,凝玉气一上来想要反驳,可后半句一出后,她又被吓得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瞪他。
她觉得谢衍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笑,眼睛里为何又满是猩红。
不合时宜的,凝玉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的他也是笑得格外骇人,他把她关在笼子里,用锁链把她锁在床上……
那个将要忘记的梦在此时却如此清晰。
凝玉有些害怕,她咽了咽口水,想再次把脑袋缩到被子里时,谢衍却摇了摇手里的药碗,递到了她面前。
“喝药。”是不容拒绝的口吻,没有温柔。
凝玉还陷在那个梦里,此时怎么可能喝得下去?!
要是……这是一碗毒药怎么办?!
她不能喝!
“不,我不喝!……”凝玉小手拽着被沿,拨浪鼓一般地来回摇头,“你,你不会给我下毒药吧夫君……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要这么狠啊,我们好歹拜了天地,做了这么久夫妻……”
谢衍皱眉,脸上阴霾更重,他沉默着,用白瓷汤匙舀了一匙汤药,放到嘴边吹了吹后,再递了过去。
凝玉仍是摇头,杏眸里水光欲流,呜呜呜哭了起来:“夫君,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你,你放过我好不好,那女子你想留便留,想娶便娶好了,甚至于,你让她睡在我们的婚房我也没有意见,只要你放过我……我不能死的啊……”她绝对不能死的。
她皇兄还被监|禁,她答应了皇兄要去送信,她不能死的。
萧凝玉此时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在生死面前,那女子的事情也算不了什么,谢衍爱不爱她也不再重要,她一心只想让谢衍放过她……
别喂她毒药……就好……
那匙汤药在她唇边停了好一会,直至被彻底放凉后,谢衍才收回手,将那匙汤药重新放于碗中,拇指抵着碗沿,有下没下地摩挲。
“萧凝玉,你可真行。”
他冷冷看她,舔了舔唇后喝下一口药,将药碗放在一旁。
随后,在萧凝玉还在因自己要被喂毒药而抽噎哭泣时,谢衍伸手揽过她单薄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扶起,靠在自己胸口处。
骨节明晰的手指紧扣她肩头,指尖微陷,薄纱下的柔嫩肌肤已然红了一片。
萧凝玉一下懵了,她的双瞳因惊惧而骤然放大,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水雾蒙蒙,澄澈清灵。
谢衍似有若无地扫了眼,桃花眼挑起,蒙了层薄雾,而那眼尾,红了。
怀里的少女还在不安呜咽,他目光向下,滑过她鼻尖的小红痣,最后落在了那饱满莹润,微微张着的红唇上。
长睫轻颤,随即,他低头,双唇贴了上去。
少女的哭声一瞬消弭。
萧凝玉呆了,唇齿微张间,一股苦涩的液体流入她口腔,药味很快弥漫开来。
很苦,苦得萧凝玉直皱眉,下意识想要吐掉,他的舌头却长驱直入,与她纠缠,强迫她咽下。
凝玉毫无招架之力,她手脚都是软的,推开他的半分力气都没有,呜咽低吟间,只觉那些苦涩的汤药都随着他的舌头流入了喉咙。
甚至要进入她肺腑。
她显然有些承受不住,想推开却不能,禁不住时脖子仰起,白净美好,如缺水的鱼儿般喘息。
…………
这药不知喝了多久,到最后,萧凝玉的唇齿间充斥着刺鼻苦涩的药味,以及他冷冽淡香的气息。
她的头昏昏沉沉,又将喘不过气时,谢衍终于放开了她。
唇瓣分开,银丝若隐若现,甚至,在凝玉张着唇大口呼吸间,有几缕褐色的药汁自嘴角而下。
药汁流过她小俏的下巴,侵染脖颈,流向了那精致的锁骨。
雪白之上一片脏污,那褐色药汁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格外触目惊心。
谢衍拧眉,目色迷离间,鲜红的唇又凑了过去,极其仔细,一寸一寸地将那些脏污药汁舔舐干净。
“谢衍!”
萧凝玉意识清明后,才反应过来谢衍刚刚做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推开了胸前的脑袋,拢起凌乱衣衫,以一种极其惊恐、震惊的表情看他。
“你在做什么?”她问他,声音都是抖的,唇上一片被肆虐的痕迹,看过去显然有些肿了,极红。
谢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轻描淡写:“喂毒。”
“小公主,我们都要死了。”
凝玉:“…………”
唇齿间还是药的苦涩味,五脏六腑也完好,没有要毒发的迹象……
他给她喂的真是药。
误会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