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目光发怔,忆起过去呜呜地哭,竟像个孩子。
丁汉白心痛难当,抚对方灰白的发,那件方尊能解他所有难题,可面对张斯年的心中阴影,他却就着深沉夜色,定下别的主意。
六十多了,埋藏着恐惧活了几十年,他这个做徒弟的,不能只想着自己。
待张斯年睡着,丁汉白轻巧出屋,一愣,只见纪慎语仍守在桌旁,直着眼,居然纹丝未动。他过去叩桌,纪慎语一个激灵抱住方尊:“小心点!万一碰了怎么办?!”
丁汉白好笑道:“回家么,我困了。”
纪慎语一脸正色:“不行,我得看着它。你去里间和张师父睡吧,我来守着。”
这模样太过好笑,拉不走,拽不动,小屁股粘在了椅子上。丁汉白洗完澡端盆水,拧湿毛巾给纪慎语擦脸,擦完往那嘴里塞上牙刷,为了不动弹,竟然刷完就着水吞了。
丁汉白问:“你现在一心看它,都不瞧我了是吗?”
纪慎语盯着狮耳:“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吧,这宝贝脱手之前不能有任何差池,我一定要仔细看着。至于你,你身上有几颗小痣我都知道,少看两眼也没什么。”
这一通理由真是噎人,丁汉白无奈,兀自锁门关窗,折回,将纪慎语一把拎起,用着蛮力拐人睡觉。纪慎语晃着腿,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方尊,忽地屁股一痛,叫丁汉白轻掴一巴掌。
丁汉白骂:“瞧你那德行,看情郎呢?!”
里间门关上,纪慎语认命地打地铺,躺好,关灯,但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悄声说:“师哥,一定要找个上乘的买主,有钱是肯定的,还要真的喜欢,最好长得也英俊,性格得善良……”
丁汉白说:“你给方尊找买主还是找婆家?”
床上呼噜声响起,纪慎语问:“师哥,咱们怎么谢张师父?”
丁汉白凑耳边咕哝,纪慎语大惊,而后知晓原因却十分理解。他抱住丁汉白,说些别的,手伸入衣服摸人家宽阔的背,按在脊梁第三节 ,那儿有一颗小痣。
夜深人静,千家万户都睡了。
隐隐约约的,有一点雨声。
纪慎语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去外屋看方尊是否安好,回来,撞上张斯年喝水。又睡两个钟头,他再次爬起来,去看方尊是否依然安好。
他一会儿来看看,一会儿来看看,天快亮了,又来。张斯年起夜上厕所,问:“六指儿他徒弟,你有完没完?跟我徒弟同床共枕就那么难为你?”
纪慎语脸一红:“……我确认东西还在不在。”
张斯年气道:“我藏了几十年的东西都没丢,现在还能不翼而飞?!”
天大亮,酣睡整夜的丁汉白精神饱满,瞧着纪慎语的眼下淡青直纳闷儿。听张斯年讲完,乐不可支,乐完,一派郑重,说:“师父,这方尊交给我处理,无论做什么都行?”
张斯年一怔:“你不卖?”
这师父太聪明,丁汉白说:“不卖了,你最爱逛古玩市场,不久后我开古玩城给你逛,你还最喜欢博物馆,那,把这宝贝搁进博物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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