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来且没完,丁汉白叉腰立在院中央,琢磨怎么移盆栽种。挽着袖子,把不要紧的花草从花圃里挖出来,舍不得扔就栽墙角草坪上,舍得扔就直接扔。
他将玫瑰一株株移植进花圃,深了浅了,歪了拧了,玫瑰刺不长眼,幸亏他茧子厚。就那样没休息,一株接着一株,花圃盛不下一百株,于是蔓延到四周,殷红如血的一片,迎来了夕阳。
丁汉白腰酸腿疼,栽完站直,站得笔笔直直。
还要高声,喊得洪洪亮亮:“纪慎语,出来!”
喊大名了,纪慎语立刻放下书,开门闻见花香掺着泥土气味儿。他怔住,被大片的红玫瑰刺激眼睛,目光移到立在一旁的人身上,好像又得到镇定。
丁汉白满手的泥土,小臂也沾着,衬衫也沾着,抓痒时脸颊也沾一点,可是衬着黄昏的光,不妨碍他英俊倜傥。
光花钱买不来尊严,何况人有嘴有心,他终于说:“我比较喜欢玫瑰了,能不能把印章还给我?”
纪慎语怔得更厉害,原来弄这么多,就是为了要玫瑰印章吗?
他取出修补好的印章走出去,走到丁汉白面前,朝底部哈一口气,然后把字印在丁汉白的手背上。红色的字,青色的血管,像红玫瑰和它的茎。
丁汉白得偿所愿,放松道:“累死我了,就为你这么枚东西。”
纪慎语忽然觉得,再刻一枚送他也行。
第23章 我想约你。
丁汉白上班路上偶遇高中同学, 闲聊几句别过, 令他回忆起学习生涯。转眼到文物局门口,他相比较还是更喜欢工作生涯。
上学嘛, 任老师摆置, 逃课被告知家长, 回家少不了痛骂唠叨。上班就不一样了,旷工也不会被父母知道, 身心愉悦又自由。
停好车, 他从办公楼侧门走,仰着头看枫藤, 发现小部分叶子已经泛黄。局长的红旗轿车挡着门, 绕到车尾, 见张寅在门口跟一老头说话。
丁汉白仔细看看,那老头不就是张斯年吗?
“你到这儿干什么?”张寅声音很低,“怎么唬弄门卫让你进来的?找我就打电话,我抽空去你那儿, 拎着编织袋跑来像什么话。”
张斯年说:“别自作多情, 我收废品。”他从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展开几次递过去,是丁汉白当初写的申请,还有张寅自己的签名。
张寅吃瘪,指桑骂槐:“这个丁汉白是不是故意的?我就不信能这么巧!”
张斯年压低帽檐:“有废品就拿出来,没有就赶紧进楼,你当我愿意跟你浪费口舌?”他扭身往台阶上一坐, 整理门卫室收的旧报纸。
丁汉白藏在车后,等张寅离开才露面,他没听清那俩人刚刚说什么,但张寅出了名的势利,估计是瞧不上人便嘴碎几句。
“张大哥?”他笑闹,等张斯年抬头又改口,“原来是我师父啊,几天没见显年轻了。”
张斯年不疾不徐地眨巴眼,干裂的嘴唇张合,却什么都没说。丁汉白以为老头不高兴,也对,被小几十岁的人教训谁能高兴?他二话没说就走,去食堂端回来一杯热豆浆,不再闹,穿着干净的裤子也坐在台阶上。
张斯年润了润:“你不赶紧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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