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语声若蚊蝇:“拿你的钱给你买东西怪怪的。”
那是合璧连环的钱,他拿个零花,其他都留给了梁鹤乘。丁汉白哭笑不得,他这是什么命,本来师哥的身份能吆五喝六,却阴差阳错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纪慎语到底还是买了,一包巧克力,一包太妃糖,路上和丁汉白各含一颗,甜着回了家。及至廊下,他递上那包糖:“这下不欠你了。”
丁汉白猛然发怒:“一包糖就把我打发了?!”
纪慎语躲回房间,丁汉白跟进去,似有长篇大论要教训。纪慎语捂着耳朵笑,丁汉白在那笑模样中卡壳,才明白被戏弄。他作势追打,绕着床,环着桌椅,险些撞歪矮柜。
纪慎语忙扶住柜上的花瓶,倏地又想起青瓷瓶。他犹豫不决:“师哥,你记不记得曾让我扔那堆出水残片?”
“记得,怎么了?”
“我没扔,做了原先那件青瓷瓶……”
低声言语,却好似平地一声雷,丁汉白受了大刺激,冲过去,恨不得将纪慎语提溜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真是把本事瞒得密不透风!”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一早就有交集!
纪慎语解释:“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丁汉白厉声打断:“谁喜欢你了?!”
纪慎语噎住:“——喜欢我这手艺,不是我……”
丁汉白的脸色精彩非常,红白错乱眼神明灭,他扬长而去,没面儿也要端十足的架子。一口气走出小院,不带停,绕过影壁一屁股坐在水池边。
含恨抓一把鱼食撒进去,心跳如摆尾,欢得荡起阵阵涟漪。
又抓一把,为自己一天的胡思乱想,再抓一把,为上赶着接放学。他犹如猛兽,面对那人时张牙舞爪,此刻背地里就成了困兽。
见不到想,见到便笑。见不到思之如狂,见到便心花怒放。
丁汉白难以置信,难道他对纪慎语有意思?可纪慎语是个男孩子……他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
直坐到夜色四合,他起身走了。
翌日一早,丁延寿喂鱼,只见一池被撑死的鱼肚白,好不冤屈!
第34章 我这个人怎么了?
家里如果有什么好事儿, 可能需要问问是哪位活雷锋干的, 要是有什么坏事儿,丁延寿准第一个怀疑亲儿子。
幸好他的亲儿子坦荡无边, 敢做就敢认。
丁汉白大方承认祸害了那一池鱼, 在饭桌上, 没坐自己位置。姜采薇心细如发,眼瞅着外甥和纪慎语之间似隔千山万水, 问:“慎语, 他又怎么了?”
纪慎语猜测是因为青瓷瓶,他以为有了玉童子玉连环种种, 一件青瓷瓶不足以令丁汉白生气, 然而丁汉白气得离他八丈远, 早上出屋碰面甚至抬腿就跑。
盘中只剩最后一块枣花酥,两副筷子同时去夹,又同时收回,丁汉白觑一眼纪慎语, 那人低头喝粥假装无事发生。“谁做的枣花酥?做这么几块够谁吃, 抠抠索索的。”他口出怨言, 夹起那块儿搁纪慎语碟子里,撂筷子就走。
纪慎语吃惊地抬头,想不到丁汉白生气还这样照顾他,于是咬一口离席,追出去,在大门口撵上。丁汉白躲不能躲, 问:“你有何贵干,吃都堵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