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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长澜又贪睡至正午。昨夜思绪颇多,闭目所想皆是有关先生。
长澜想了又想,眼见日有昏暗只道事事不畅,刚欲找寻裴凛玉身影便见先生在书房外的台阶静坐,神情悲伤,连叹数口气。
“先生你怎在这处受冻?”
卓筠一愣,赶忙坐起身礼道:“凛玉在里面待客,我也无处可去只好在这等他”
长澜猜想是乔装打扮的郡主前来,迟疑一番便笑问:“先生不如与我去府外走动一番?”
卓筠一愣,思虑许久,点头答应。
城中有一西湖,比不得临安美景也独有风味,纵使天寒路冷也引人闲散消遣。
“先生”,长澜侧脸见他神情带悲,又望天际灰白,不免叹息道:“这天时晴时雪倒叫人烦恼”
卓筠一愣,勉强笑道:“人若无烦,晴雪也无碍”
“先生是为先生,道理通透,言简意赅,”长澜点头认同,却是心非此意,开门见山:“先生如此博学多识,当年是因何离开书院?”
卓筠见他满眼笑意不由心中一沉,叹息一声将视线落于湖中:“何来博学多识,不过是我才疏学浅,怕误人子弟……”
长澜笑着将他打断:“我以为先生是怕牵连书院众人”
卓筠一愣,略有惊讶地与眼前这人对视,见他眼眸温润却似洞悉全部,一时更觉心沉谷底。
“我知先生不愿与人知晓夫人身世,可到底未有不透风的墙”,长澜知这般直言是有无礼,可他昨夜细想许久,仍旧是有疑惑——为何他不去报官而费劲身力来寻裴凛玉。
卓筠却因他所言忽有愠怒,问:“你是知晓什么?”
“只知夫人曾是宫中阴人,便想先生定是怕夫人牵连了亲近之人”。宫中之人哪能全身而退,就是有也只怕日后再遭不测。想必他也是因此才与家中断了来往,道什么举目无亲。
“世道无常,有所谨慎也比……”
卓筠冷笑着将他言语打断,神情又悲:“你又知晓什么,玉儿……我只是不愿玉儿受何关注叫人生些他意”。
“我虽不是人尽皆知的先生,可到底有些薄名,最不愿的便是自己的学生也对我们……嘲讽羞辱也好同情哀怜也罢,反正哪般都不该玉儿承受”
卓筠又笑,颇有嘲意:“更何况我确是不配为人师表,有哪个先生会心生想叫这天下权富皆死的歹意”,说着同时又是愤懑,“这世间颇是不公,他们凭何要凌驾于多数人之上,自以为是把玩所有”
长澜心有惊愣,思绪发沉,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一句话。
卓筠心中不满似是积攒许久,先前儒雅随和已是另副模样,也知无隐瞒可能便是不管不顾。
“若不是那高位喜得皇子为讨那妃子欢心而将玉儿驱赶,她不知又要受苦至何时……我与她两情相悦本想隐居安稳,偏偏那群人半年前又寻到她……”
长澜心中一沉,心绪一时不知如何做说——那孩子想必也是……
“我明白先生心情……”
“恕我无礼不敬,可少夫人你非阴人又是明白什么,凭什么玉儿就该遭受那些”
长澜听罢却无愠怒,叹息一声反倒无奈淡笑,眼中平静:“先生可知我也是阴人”
言语淡然却叫卓筠怔愣许久。
长澜又笑:“算不得全是罢了,母亲还曾说我不伦不类”
“你……”卓筠迟疑,似有不信。
“先生不信自是应当,我到裴家时年龄不过十九,如今冉冉过尽八年却连凛玉都不知此。虽有幸不全是阴人,可被迫冷眼又感同身受的日日挣扎又怎不是苦痛”
若全为阴人倒是认命,偏偏又只与他一半血脉叫他得些能脱离的希冀,可虽不用日日煎熬却也事事谨慎生怕叫人窥探知晓,就连裴凛玉情热时也谨慎地生怕被他发觉。
“先生”,长澜又道,“我知先生是被迫来找凛玉,如今应以夫人为先才是,又怎再有隐瞒”
“你告知我这些又有何用,若是不拿到他们想要的,玉儿她……”
“先生”,长澜见他仍有迟疑,不免笑了笑,“先生此番前来为的应是那日我从周家所偷之物”,顿了顿,“我脸上这伤便是那日被周家追堵后从崖上跳下所致。说来若非上天眷顾,只怕早在崖下殒命”
“我道这些是望先生明白,我于凛玉可弃生不顾,又怎甘愿他受何牵连”
他知晓裴凛玉是与太子阵营,而能叫太子注意的周家定是朝堂中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的傀儡,他虽不知是哪位皇子要争权夺位,可他知晓裴凛玉若是泄露丢失什么惹怒了太子,只怕连裴家都受波及更别提搭救。
“我知若非凛玉对先生另有他心,夫人也不会招致此番劫祸,只是此事也非他所愿,先生知书达礼定也不愿凛玉两头难顾”
“那难不成要我对玉儿弃之不顾?”
“并非如此,只是我有一计既能救夫人又能保凛玉”
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裴凛玉送走
', ' ')('郡主后望了望天,暗道此时竟与天暮无异。
刚欲找寻先生踪影,便见长澜与先生并肩回来。先生神情平静,长澜倒是眼中带笑。
不过长澜未进院门,将先生送回便返身离去。若往里望一眼便能与他四目相对。裴凛玉觉到自己思绪颇有好笑。
入夜时果真下了场大雪,半个时辰便叫院中积雪深至脚踝。飞雪飘入亭廊,白白一层,浅踩下也有高低脚印留落。
裴凛玉听见响静后猛地惊醒,直起身见是窗棂因风雪吱呀作响,这才稍松口气。只是片刻又觉异样,掀开被褥竟见一人蜷缩着伏在他腹前安睡。手中仍抓着他的裤带,若再下拉便能将淫根现出。
竟是欲行不轨至一半睡着——裴凛玉觉到好笑,又见他鬓发从脸侧垂落,唇角微动似有呢喃,顿觉心尖莫名有荡漾之意。
回过神有何思绪,裴凛玉索性将被褥盖回,将他严严实实裹在被中,片刻便见他身子挣动,苏醒过来。
着实诡异。
长澜挪动着从被中探出头颅,神情恍惚未有全醒。迟疑着看他许久才回过神般,心安地张开双臂将他腰身环住。
裴凛玉知他清醒,挑眉问:“你怎又来我房中?”
长澜却不说话,直起身子跨坐在他腰间,同时将他身子推倒,脸埋于他胸前,四腿交缠。以为又有动作,不想就如此姿势地闭眼睡去。
“……”裴凛玉干笑两声,心间生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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