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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玉……”轻渡神情欢喜,欲言又止。迟疑一番终于问出心间雀跃:“……你当真想我留在这里?”
裴凛玉虽有愣住却反应极快,从容道:“轻渡你能留下自然是好,可我细想许久又觉过于自私。你贵为郡主,总不能狭居此地碍了前程……郡主切勿被我一时昏头的言语影响”
轻渡若有所思,神情转瞬浮出隐隐失落。
“我若是留下呢?”
“……倒是极好”
裴凛玉回到裴家虽是巳时却见府内各院仍有人走动,多为各院裴家子嗣聚集赌博,高谈阔论,满嘴大话,不忍离去。
裴凛玉皱着眉不愿多看,只是行至花园忽被一人拦下。来人眉宇温善,可举手投足又有施压之意,尽显家长风范。似是等候多时。
裴凛玉心间本有怒气,便愈加不屑看他,侧着脸一言不发。
“凛玉”,裴漠竹笑道,毫不在意他如何无礼:“我想与你谈谈”
裴凛玉嗤笑:“我与你有何好谈,是见长澜劝说无果,故又亲自来劝?”
裴漠竹叹息:“是长澜叫我来与你谈”
裴凛玉一愣,更有气恼——长澜何来胆量去寻这人来?他果真自以为是。“什么事能惊动你来出面,难道他哑巴了不能亲自说?”
“若换他人前来只怕你更不愿听进,而长澜又已离去,自然只能我来与……”
“离去?”裴凛玉皱紧眉心,出声打断他,同时恍然大悟什么的径直越过他往院中去。胸中怒意更甚,脑海皆是今夜发生之事——什么庙会什么城湖,原不过是他要走。难不成连他所想的撮合,其实是他为离去所做的打算?
裴凛玉心生嘲意,想他长澜着实多此一举,若真要离去,直接走便是,他又不留他。难不成他是自作多情以为他会不肯,以为他会阻拦而找寻时机?裴凛玉眼中嘲意更浓——他凭何去拦,因何去拦?为日夜欢好,为片刻虚情?
可笑。
“夫人呢?”
守夜的下人见自家少爷脸色阴沉,一回来便怒意浓浓问着,不由战战兢兢道:“……夫人半个时辰前便离去……他说在少爷房中放了东西,让少爷你……”
裴凛玉头也不回径直推开房门,果真见书案上放着什么,拿起细看却是一愣,久久不能回神。脸上怒意敛去,讥嘲更浓。
这有裴家长辈落款的,竟是当年成亲前长澜所立和离书——长澜来裴家时他不过十三虚龄,裴家是到他十八岁才叫他们拜堂成婚,这和离书便是三年前长澜主动写下,为的是向他保证自己不会长留——原以为是为叫他能出面婚宴而写下的虚言,不想他竟有留存。
和离上早有他裴凛玉在当年写下的落款,而当初为保长澜脸面,在众长辈见证后他并未叫长澜签字,只道与他些留在裴家的权利——说是权利其实全叫长澜说了算,他若心有不甘,不肯离去,大可将其撕毁,反正和离在他手中,有谁人敢说是有是无。
只是此刻和离书上确是落着长澜的名——他裴凛玉再厌弃也懒得理会割舍的纠缠,单因那短短二字断的一干二净。他所做自会离去的承诺原是当真。
和离书因存放许久略有模糊,内容也不过客套虚礼,说什么夫妻情断全无恩爱,如今两方自由各寻良缘。
裴凛玉又看书案,却见除这一纸和离竟无其他——笔墨纸砚规整放落,似不曾动过。
难不成连一封书信也未留他?裴凛玉想到此等念头甚是好笑。视线忽落在纸篓中,眼见其中放有纸团,犹豫再三终于耐不住好奇捡起。
只是这纸上干净,独有一个凛字落在开头,再无其它——短短一字,多他一笔都不肯。
裴凛玉哼笑,脑中皆是那人提笔欲言又止模样——他是无话可留还是言多难述?裴凛玉将纸揉碎扔弃,扭头去了他处。
在书房静坐的人似知他会来,直接将一聘书递与他。
“这是何意?”
裴漠竹叹道:“你既与郡主两情相悦,我身为兄长定会尽力”,顿了顿,“长澜已道清许多,他说你们夫妻一场……”
裴凛玉打断他,眉心微皱:“谁道我与郡主有情意,不过他自作多情想全然脱身,你若不想裴家牵扯太多就莫去招惹,我的事从不需你们做主”。数年前是他们自作主张,数年后竟又想干涉这等,当真可耻可笑。
“凛玉”,裴漠竹却是叹息,颇有无奈,“长澜昨日便与父亲道了和离一事,今日离去也得了应允。你老大不小又无子嗣,早晚是要再寻良缘,若是真心喜爱郡主,以裴家家世也不是不可”
“这几年有长澜打理一切,你自是可以洒脱虚度,我知晓你总归是有不舍,可他毕竟离去……”
裴凛玉冷笑,双目灼热地看他:“你若真知晓什么就不会叫礼晚去死,我的好大哥你怎还不明白,我厌的是你,是这处处想操纵我的裴家”,而非那数年前独身而来的长澜。他从来都明白这些,这些年来他是迁怒长澜,可若问有无愧意,是绝无一二。
提起礼晚,
', ' ')('裴漠竹神色微变,片刻才恢复平静。张了张口竟不知如何再劝戒这人。
“他去了何处?”
裴漠竹愣住,想这对何事都不关切的人竟会询问,不免生些好笑。
裴凛玉见他摇头,心中一沉,不愿再多与他口舌,转身要走。
只是裴漠竹又叫住他,迟疑一番忽然释怀什么地笑问:“我想知长澜是使了什么法子,果真叫你整月不入花楼”
裴凛玉愣住,双目疑惑,后知后觉什么:“是你叫他拦我?”眉心一时皱得更紧。
裴漠竹见他吃惊,恍然大悟什么,轻声叹道:“原是只要不告知你是我所嘱”,说着又是叹息,“一月前与我交好的于大人暗中告知我,京城遣人来查人口被贩至花楼一事,想来若是为真,那楼中常客便要跟着受牵连,你为裴家子嗣,自是不能对你置之不理,叫你受些刑苦”
前些时日郡主确是暗令严惩许多嫖客——裴凛玉哼笑,暗道难怪那人会突然求他,原以为是他寂寞难遣,想学人使些手段好与他纠缠,不想是这般原由。
只可惜他不知自己是为郡主谋事,所做劝阻不过多此一举,劳费心力。
裴漠竹见他不为所动转身又要走:“长澜离去理应顺了你意,你怎还任性不肯听进什么?他也早有为你另寻妻子之意,也说你与郡主是为佳人才子,天作之合……就算你并非全然喜爱,但也该有考虑打算,若为郡主仪宾可谓大有好处,你……”
“只怕是对裴家大有好处”,裴凛玉背对着他冷笑,“你自诩是我大哥,可你当真有半点大哥作为?裴漠竹你还是想想那日被你害死的亲生骨肉吧”
裴凛玉离开后又想起近日来长澜异常,想他原是早有打算,不禁生出嘲意——这世间只怕寻不到第二个如他般反复多变之人,一面悲伤多情地与自己讨要欢好,叫他信以为真,舍了些怜爱,一面又处处谋算暗想离去,全然脱身。
裴凛玉站在院门前又想起两个时辰前长澜的情深意重,顿觉无名怒火又有升起——向来是他把玩这些虚情假意,他长澜区区一个童养媳怎反倒敢来玩弄他!
裴凛玉正有怒火,忽有一个不知哪院的下人路过,那下人面容清秀,年岁不过十七,在见到他时先是一愣,视线旋即含羞侧开,慌忙行礼。他娇羞地急步离去,心口为这片刻对视砰砰作响。
不想刚走两步,忽被人扼住手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拦腰抱往院中。
“少爷……”下人受宠若惊,不敢抬眼看他,恍惚间只以为做梦。只是这梦着实真切,叫他似听见那梦寐以求之人的胸前跳动。
不多时那院中主房便有阵阵低吟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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