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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护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不由一愣,又见长澜坐在桌前等他苏醒,转瞬想起被打晕一事,急切地掀开被褥,拉着他身子上上下下细看,惊惶不安:“有歹人入宅,长澜你可有事?”
长澜见他急得心惊胆战,一时心有暖流,连忙将裴凛玉易他容貌之事告知他。自然未将两人相合寻欢一并道出。
“原来如此……”展护见他无恙这才敛了愁眉,松了口气。只是片刻又神情隐忍,似有揣测。
半夜时长澜忽然惊醒,许是心有燥恼不能再睡,一直辗转反侧直至天际微亮。好不容易再生困意,忽见房门打开,展护拿着包袱进来,动作急促紧张,点起一灯盏便道:“长澜,我们走吧”
长澜一愣,坐起身问:“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展护是深思熟虑一夜,心间也做好打算,转身将暖衣递与他。
“方才我已去医馆留信,码头也有客船作业,我们现下便走”,顿了顿,忽然笑:“我们也做私奔天涯的有情人”,他眼中虽有对此语的羞意却无懊悔。
长澜还未明白他的打算,回过神来已随他到了码头。冬日天寒水冷又是早早天暮,客船为赶行程,天灰蒙亮便挂着灯出船。
“展护”,长澜心生不忍,站在码头上止住他:“你当真要与我同行?”
展护知他所想,敛容道:“我知你对我不曾有心,可我不信日后也如此。你想我在此地安居乐业固然是为我好,可心有不喜又如何欢乐。人生在世能有几回相遇”
展护说完又笑,脸上浮出以往羞意,垂眸道:“我对许多尚有不知,也想与你去见见世面”
长澜心中一动,思绪万千,难以述尽——展护如此定是思虑许久,他又如何劝说。
思索间他早是乱了分寸,可细想后又有释怀。既是身陷裴凛玉所予迷局,何不权当死局,脱身不理。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长澜抬头见展护轻声念着,迟疑半晌终是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船家见乘船赶路之人也有一半,为不误时辰,收了船钱便拾起绳索撑船离去。
展护本就一夜未睡,靠在长澜身侧索性睡了个天昏地暗,直至傍晚客船行至一处小镇才有清醒。
长澜见他精神恢复,不由打趣道:“若非今日得见,也不知你如此能睡”
展护觉到身侧暖热,意识到是他不曾离去的被自己靠着,一时又羞又惊,连忙借出船上岸来掩饰心间羞赧。
顺流而行一日,打听一番才知是到了个叫凤流的小镇。离结城八十余里。
展护猜想长澜僵坐一日定是劳累,连忙寻一馆驿住下,暗想明日再做打算。
“此行虽有荒唐却也不失奇妙”
展护见他眉眼含笑地诉说许多在船上听来的见闻,不由心中一沉,隐隐懊悔:“是我发昏行了冲动事,叫你毫无准备的如此奔波”,况且……况且他还有孕在身。
展护似是惊醒什么,顿觉胸口发紧,抿着唇说不出话。待前来客房整理床铺的小厮离去,展护迟疑半响终于问道:“我可否……可否替你把脉一番?”
长澜旋即明了他意,将手放在桌上,打趣道:“那便劳烦医师告知我一下,明日我要如何行事才能走些大运,生笔横财,一劳永逸”
展护听罢笑出声:“我只能诊病,不能算命”。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珠滚玉盘。确为滑脉。
“说来也奇,你明明奔波不歇,先前也受过许多伤势……这脉象平稳如常,当真难得”
“许是他想出世,故有顽强”,长澜说完自己也是愣住,不是滋味。
“……既是天意,何不将其留下,反正你孤身一人,日后待他长成也好照顾你”,展护心知不该僭越干涉他,旋即笑着转移话头,“你我初来乍到颇有新鲜,何不在此地休整几日再做打算?”
凤流百姓多以制瓷为业,逗留的这两日除去休整,也见识许多官家富户前来置购的大场面。要说难得一见的,是在一制瓷名家处望见身份显赫的郡王,当朝太子的第三个儿子。
此人是为阳人,可谓相貌堂堂,不怒自威。面容虽是英俊却叫人不敢多情留恋,唯恐触及逆鳞,惹火烧身。
长澜对宫中人不甚了解,知得此人还是因与展护路过,听见路人议论,一时生出好奇,探看一二。
倒是长了个无足轻重的见识。
在凤流馆驿闲度三日后适逢本地庙会,展护兴致勃勃的要与他前去赏玩。
这两日天晴日暖,晚间又是少风月明的好天气,如此出行确是叫人乐在其中。
“说是庙会原来是供商人挑选中意的货源”,长澜细望四周琳琅满目的瓷器,不禁笑道,“若不是不方便,我倒也想采购一些”
“我们用眼亲见,何尝不是种采购”,展护略有腼腆地笑道,“能与你出行可比美物好上数倍”
展护说罢忽觉胸口发紧,一股燥恼从脑中闪过,眨眼不见
', ' ')(',叫他定神细觉后又生恍惚,不知其因。
长澜见他愣在人群中,不由生疑问道:“可是觉人群过多,身心不适?”
展护迟疑着摇头,细想后也不知其因。“许是天寒受了些冻”
长澜怕他染疾身受病痛,刚要开口让他与自己先回馆驿,忽见前方人声嘈杂,有数名官家打扮的人给身后骑马的男子开路。
“让开让开”
“不要挡道”
长澜看清后不由生出笑意,扭头看展护:“郡王就是不同,连出行都……”长澜兴致勃勃地说着,却在扭头看清展护模样时身子一僵,惊愣不已。
展护皱着眉,紧捂口鼻,面红耳热,气喘如牛,似用极大定力强忍什么。
已有路人察觉异样地看过来,长澜连忙脱下衣物盖住他头顶,拥着他慌张离开。
展护意识已有三分茫然,双目发红,全身燥热可怕。热息从指缝倾泻窜出,腹下欲望粗涨,单是靠在这人胸前走动就已是欲火焚身,躁乱地想将他……将他……
“……长嗬……你不用……管我……”
长澜尽量将他裹紧,不叫他身上热息流出引起骚乱,同时敛容道:“说什么蠢话,难不成叫你乱来,惹起祸端”
好在他们行步快速,街上行人又顾着买卖未有留意,叫他们总算有惊无险地远离人群,到一处抬眼四顾也寻不到几人的巷尾。
两人人生地不熟,别说不知何处有医馆,就连回馆驿的路也寻不到。好在是摆脱人群,方才那处不知有多少阴人,若是泄出这情热,只怕惹上许多祸事。
长澜让他靠在巷中,敛容问:“你可有随身携药?”细想以往裴凛玉这般皆是与他欢好来疏解,所谓的药也只在外出时带在身上,等回了院自然只顾欢快的和他缠绵,顺其自然。
“……在馆驿”。展护嗓音沙哑,身子发烫,思绪迷乱,视线被头顶衣物遮挡,叫他看不清眼前这人是何神情举止。喘息间皆是这衣物上的清香,让他心猿意马,几度抬手又止住。
“你以为我为何会留他数年?”
展护想起什么的猛地一颤,全身气力紧绷,欲望胀痛,叫他终于失了理智地将眼前这人压在身下,接着掌心颤抖却是蛮横有力地脱他衣物。
长澜仰头见他双目发红,灼热坚定,不由心中一沉,生出许多无奈。
“展护”,轻声喊他,重量压的他心跳加快,热息扑面。叹息一声索性闭上双目。只是片刻身子一轻,展护触电般跪在身侧紧捂口鼻,垂眸看向地面。
喘息许久,意识渐有清醒,羞愧溢心,欲哭无泪:“……对不起……”
“展护”,长澜坐起身,无奈叹息:“你到底忘了阳人不能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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