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瞧了眼范楫明,有些生怯,也不敢打招呼,直接朝着苏妤跑了过来,着急说,妤姐姐,三婶不是说你头被砸了吗?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是七太爷的长孙苏永仁的女儿,名唤苏蕊。
苏妤好歹还记着她的名字,便说,蕊儿,我娘在里面?
苏蕊点头,是呢,都来一会儿了,如今正在屋子里跟你阿奶吵呢。话说着,苏蕊吐了吐舌,夸张说,妤姐姐你阿奶可真凶啊,那拐杖打在地上嘭嘭嘭的响,可吓人了。
苏蕊这一喊,其他人也朝苏妤与范楫明两人看了过来,看到范楫明,大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那人就是苏家的赘婿?
对啊,听说是鸡鸣乡的人,老子还是个秀才呢。
啊,既然是秀才,怎么还让自己儿子给人家做赘婿啊?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说啊
苏妤听着那些话,心里就反感,偏头瞧着范楫明脸色似乎也不大好,便扯了下他的袖子,低声道,走吧,进去吧。
范楫明抿着唇,跟着苏妤挤过人群进了屋子里去。
厅堂里挤了十几号人,头发花白,一身长袍的七太爷端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他左手边站着他的独子苏彦成,以及长孙苏永仁,也就是苏蕊的爹爹,而右手边则是次孙苏永义,再往下就是一些小辈们。
苏三夫人,则是由赵嬷嬷扶着站在大厅中间,苏老太太坐在一旁,她的身后是二房一大家子。
苏妤与范楫明的出现让苏三夫人吃了一惊,随即不满的瞧向范楫明,妤儿身体还没好,你怎么将她带过来了?
苏妤连忙接话说,娘,这事不怪相公,是我担心娘,偏要他带我来的。
上面的七太爷瞧着苏妤来了,又瞥见她额头上绑着的白条子,心中疼惜,便笑呵呵地招手说,妤儿快过来让太爷爷瞧瞧,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
这个时候能跟苏家说话最顶用的七太爷亲近,苏妤心中自是高兴不已,她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面带笑意的走了过去。七太爷是读书人,重礼仪,所以苏妤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甜甜地喊了声,七太爷。
七太爷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算是南口乡比较长寿的了,一把花白的长胡须,更是将他衬的仙风道骨,尤其是笑的时候,慈祥的就跟道观里的元始天尊一样。
你娘说你额头被砸了,我瞧瞧伤哪儿了。七太爷拉着苏妤到了自己跟前,瞧着她额头的伤,心疼说着,这怎么还淌着血呢,你娘不是说好多了吗?
苏妤抬手摸了摸伤口,疼的龇牙,大夫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伤还没好呢,兴许是路上又开裂了,没事的,已经不是很疼了,太爷爷不要担心。
七太爷瞧着苏妤那明显痛的要哭,却偏偏还笑着安慰自己的模样,不由叹息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出来的时候,你爹可知道?
苏妤本来想说知道,但心思一转,便满脸难过的摇头说,还没有,我出来的时候爹还没醒呢,而且我也不敢让爹知道,不然他又该担心了。
七太爷听了这话,更是唏嘘心疼不已。
瞧着这一幕,所有人也算是摸到了七太爷的心思,他这是要给苏家三房挺腰做主呢。
苏三夫人暗暗松了口气,也就没再迁怒范楫明了。范楫明瞧着苏妤那讨好卖可怜的模样,有些鄙夷,又有些高兴,毕竟苏妤若是能争取到七太爷的支持,那他们这次就算是赢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苏家二房这边就是个个愁眉苦脸,要知道刚才他们将受伤的苏念武抬进屋子里的时候,七太爷统共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随后就是两眼一瞌,权当听不见看不见。
瞧着七太爷这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孙氏心里急的跟猫挠一样,她暗暗推了下苏永福,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可不能让苏妤那个小贱人得逞啊。
苏永福将她的手甩开,继续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孙氏气的骂了句窝囊废,又上前去找苏老太太,娘,可不能让苏妤再胡说了!
老太太心里对这位七太爷也是惧怕的,但想着身后二儿子一大家的人就指望自己了呢,便咳了一声,没好气说,你不在家照顾你爹,跑来这里叨扰你太爷,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赶紧给我过来!
苏妤闻言,身体一抖,往七太爷身后站去,委屈的鼓着腮帮子说,阿奶,我才不要过去,万一小弟又拿石头砸我怎么办?
老太太气的眉毛一竖,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你娘当时揪着孙氏头发不放,念武怎么会冲动之下误伤了你!
阿奶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偏颇!清朗的声音缓缓说来,字字圆润,铿锵有力。
所有人都朝着范楫明看去,打量,好奇,还有不明所以。
苏妤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正好,那些哭诉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远没有从范楫明口里说出来要更让人信服了。
七太爷眯着眼睛打量着厅堂中的男子,见他长得倒也算斯文,便笑道,你就是妤儿的相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