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面上飘盪着金色的稻梗,一切都毁了,风吹起了叹息哀婉的丧曲,宛如讽刺的凭弔,倏然,黑色的海掀起了滔天巨浪,淹没了意识,窒息了呼吸。
「呃咳咳啊……」般急促的咳喘在静謐的行宫里响起,惊醒了因陀罗。
「丹努许!?」因陀罗连忙赶至丹努许的寝房时,却赫见惊人一幕。
丹努许的半身从床铺上滑落在地上,张着口吊白了双眼,床铺上凌乱不堪,彷彿歷经了一场激烈的扭打挣扎。
因陀罗被丹努许的模样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立刻衝上前试图唤醒丹努许,「丹努许!?丹努许、丹努许你醒醒啊,丹努许你不要吓我啊,丹努许!?」
无论因陀罗怎么用力的呼唤着丹努许,丹努许仍旧全身瘫痪似毫无回应,因陀罗颤抖着手,缓缓探向丹努许的鼻下。
「啊!?啊……丹努许啊────」探不得鼻息的因陀罗,正打算改触及颈侧脉动时,却赫然看见了丹努许脖子上勒红,顿时悲怒交迫,抱着丹努许昂天嘶吼着,理智的崩溃,战慄了空气,引青天雷鸣,轰隆不断。
同一时间,雍忠杰布凭着意志从恶梦中清醒,随即便是一阵晕眩呕吐,所幸身边早已安置了原本用来预防酒后噁心的呕吐盆,「呕咳咳咳……」
「雍忠杰布,你没事吧!?」听见声响,芑姬赶紧坐过去顺抚着正埋头呕吐雍忠杰布的背。
「很难受吧,这是解酒汤,喝了会舒服些。」芑姬只当雍忠杰布是昨日宴上酒喝多的不良反应。
雍忠杰布头痛欲裂的接过解酒汤,一乾而尽,沉痛的垂首按揉着自己两侧的太阳穴,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呃嗯……」
芑姬见雍忠杰布一脸难过的模样很是心疼,「我帮你擦一点薄荷膏会舒服点,你躺下吧。」随后抹了点软膏分别点在他的太阳穴两侧,并予以力道适中的按摩。
「感觉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好多了,芑姬。」雍忠杰布凝重的表情柔化了些,头痛的症状有些轻缓了,但奇怪的是总觉得还是有点颠晃。
「芑姬,我想跟你讨论一下,返黄之行可否缓一缓,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雍忠杰布神情凝重的对着芑姬说道。
「这个,恐怕不成啊,因为我们已经进入黄国了。」芑姬有些心虚的愧疚道。
「什么!?」雍忠杰布瞠目咋舌,「这颠簸感,啊……行动帐包!?」
玄国有很多游牧民族,为方便行动,有些甚至发想了行动帐包,给帐包加了挑高底座和两个轮子,只要牵上马具便可随时搬迁,连收拾拆装的时间都省了。
「我看你睡得很熟,不想吵醒你索性就和尤玛的头目做了一笔交易,用三袋穀粮交换一个行动帐包,行动帐包确实是个好东西呢。」
然而,雍忠杰布却是脸色沉重的愁眉不展,芑姬见状,不禁忐忑,「有何不妥吗?」
「唉,既然都到黄国了,也罢……」雍忠杰布摇头叹息着,随后握住芑姬的手谨慎叮嚀道,「芑姬,进入黄国后,别离开我身边,你要上那儿都千万要带上我,知道了吗?」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我有一股很强烈的不祥预感,拜託,就相信我这次吧。」雍忠杰布眼眸坚定道。
见此,芑姬点点头,「我明白了,我绝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参见王父。」首先抵达黄国首都的王宫,芑姬夫妇率先前来拜会黄王。
「小婿见过丈人,这厢有礼了。」双王会,雍忠杰布的玄王身分理应与黄王平起平坐,不过眼下他乃是以女婿的身分向丈人示好,不降身分亦不失礼节。
「长途跋涉辛苦了吧,下塌处看你们是要入住行宫亦或芑姬的公主府,为不扰你们休息,摆宴便罢了,玄王不必拘礼,一切自便吧。」
黄王面上没有任何多馀的表情,眼神底甚至只有冰霜,丝毫不见半点喜悦之情,完全不似一位见到出嫁女儿归寧返家该的父亲,倒显得像接待不乐见的客人一般淡漠薄情。
「王父保重,我们告辞了。」芑姬歛目,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偕丈夫退出了大殿。
雍忠杰布看得出来,黄国这对父女的僵峙关係恐难以修復了。
不入住行宫,芑姬带着归寧人马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公主府,出嫁离开黄国也不过两三天,公主府却熟悉的令她备感怀念。
「臣等,参见芑姬殿下与玄王陛下。」芑姬夫妻随后也一一会见了芑姬的一眾朝臣心腹,随即便开始盘问国内的情况与商会的进度,过程流畅的彷彿稀松平常的事情,丝毫不因芑姬的出嫁而有所异动。
听完眾臣的汇报后,芑姬满脸欣慰的讚扬道,「甚好,就算我不在,你们也能如常运作,这才是我所乐见的,今后的黄便拜託诸位爱卿了,如此士气务必继续保持下去。
另外,这是我接下来的计画,我要将黄的繁荣遍布整个东域,诸位爱卿可愿奉陪?」芑姬豪气万丈的说道,笑靨从容,彷彿已胜券在握。
「臣等誓死追随芑姬殿下。」眾臣有志一同的宣示着自己的一片丹心。
「好极了。」
会议过后,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外出视察,造访船厂时,刚好有一架新船要入水,芑姬难得公器私用一回,向船夫水手等提议在附近浅海绕绕吧,并邀雍忠杰布同行。
「我们一起出海去看看风景吧。」
这是一艘扬起风帆的中小型客艇,芑姬偕雍忠杰布在甲板上乘风赏景,芑姬馀光一瞥,身边的雍忠杰布终于露出了些欣喜之色,不禁愧疚道,「来到黄国后我一直埋首于工作故而冷落了你,让你感到无聊了。」
「不,能够亲眼观察到你更多面貌,我感到非常庆幸,埋首于工作时你的表情是何等的认真且专注,真的非常迷人呢。」雍忠杰布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出了肺腑之言。
「承蒙厚爱。」芑姬嫣然一笑。雍忠杰布牵起了芑姬的手,「芑姬阿娜,我想牵着你的手相偕一生,你可愿奉陪。」
芑姬与之相视而笑,「我亦……」
「我不准!」一个嗓音煞风景的岔入,一个来自海上的不速之客贸然现身甲板上。
「哪来的宵小之辈,胆敢擅闯!?」船上随行的侍卫们纷纷拔剑相向的叫嚣着。
「等等,别伤害牠,牠是我的熟人。」然而芑姬却是连忙喝止着,并示意侍卫退下,错愕的上前一步,对着来人道,「为什么你会在这?穆蒂。」
浑身湿溽、模样雌雄莫辨的少年原本戒备的神情一看见芑姬顿时松懈了下来,欢喜的上前。
「芑,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我很高兴你的心里还惦记着我啊,我喜欢…不,我爱你啊芑,随我走吧,不要管黄国了,我也愿意为了你捨弃俱利磨,我们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两人生活吧,只有我们两个,你说好不好?」
穆蒂面露渴望的向最心爱的芑姬伸出了邀请的手,期待着芑姬给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