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青苍,北风枯桑。时近年关,这碧华山山巅更是深寒冻骨,呵气成冰。天还未大亮,然而未消尽的星光让雪夜后这银白素裹的世界显得并非那般幽暗。
剑式方收,风中便携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我微微侧过身,就见莹莹白雪中走来一抹清影。纤纤细影,衣袂翻飞,似乎要被这寒风吹走一般。这一年余来,她就像初春的柳枝,一不注意就长高了,不似曾经的娇小,变得越发亭亭玉立。当她走得近了才看清,她今日穿了一身雪青的劲装,领口袖口带着一圈白狐绒,衬得她的小脸很是柔美。或许这两年来日夜的颠鸾倒凤,桐儿原本清丽无尘的容颜上含了隐隐的媚态,让人目光难移。
她取出一块有些眼熟的玄青帕子,为我拭去额上热汗,“哥哥。练了一个时辰了,歇歇吧。”
说话间,她口中吐出如兰水雾,朱唇水润至极,诱得人直想咬上一咬。说罢,又将一貂皮大氅披到我身上。其实我真气护体,将才又练了一番剑,不仅不冷还很燥热,但我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自我出关那时以来,她总是对我殷殷切切,全然不是曾经那般小心翼翼的抵抗和惧怕的模样,就连面对淫虐欢好时她也只是含泪乞怜着全力迎合我,我反而生出了怜惜疼爱。虽说心底总觉得有些异样,但也抗拒不了她这般柔情蜜意。我烦闷不解一阵后渐渐地也就放开随他去了。哪知只是将这感觉放任下去,她的情意就如她的身子一样,就像一汪温热舒适的蜜水,渗到四肢百骸,再也避不开去。
我移开盯着她红唇的目光,淡淡道:“听说你最近在练南苗快剑?”
她将大氅的绸带在我领前细细系好,笑颜如花道:“是。匿武阁里看到的,觉得还挺不错,练着打发打发时间。不如,我舞剑给哥哥看,哥哥指点下?”
我没有说话,默许地点点头,转身走到冬青殿廊下,看着一片素白中的桐儿练剑。
南苗快剑是百年前东南沿海一个渔村里的苗姓渔夫所创。相传,那渔夫每日出海捕鱼也不做正事,只盯着疾飞的海鸟扎到海面里捕食。时日一久,竟让他参透出一套剑法来。渔夫也不给这剑法取名字,若有人向他讨教,他也悉数教给别人,却不与其师徒相称。绝大多数人只学到这套剑法的形,而参不透其神韵。渔夫一生无妻无子,直至暮年,一个少女来到这个渔村,将他的剑法悉数学了去。少女天赋极高,不仅悟到剑法中的奥妙,还在此基础上结合自身快如疾风的身法将剑法进一步完善提升。渔夫大限将至时,终在少女的坚持下收其为徒,含笑而逝。少女感念渔夫授业恩情,将改进后的剑法命为南苗快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少女凭借南苗快剑成为当时武林中第一剑客。之后,她也收了不少资质悟性颇佳的弟子,但可惜诸弟子都难有她的身法,这南苗快剑的威力也大大折损。由于渔夫当年将剑法广为传播,江湖中会南苗快剑的人不在少数,也不拘什么门派。随着时光流逝,南苗快剑早已不复那少女时的风光,再也不算一流功夫。
此时看到桐儿演练此剑法已有了八九分火候,她本就身姿轻盈,又兼具冷渠英教给她轻功,一套南苗快剑舞得直似雷迅电闪,快得看不清真身,所过之处只余道道剑光和残影。当然,以我目前纯阳功八重的功力,她的这些功夫还很是不够看。
她练得到底如何,还得试上一试。我凝气于臂展而一挥,房檐上一串冰凌齐根断裂,宽袖一卷一扫,九根冰凌齐刷刷朝着她快速刺去。几乎我方一出手,她便察觉有异,目光一凛,手中闭月剑须臾间划过半圈,“叮叮叮叮”四支冰棱斜插到积雪中,瞬而那套着白靴的脚尖同时向后一点,翻身之际两脚顺带踢开两支冰棱,一手短剑一手剑鞘又隔开两支。她飘然站定身子后银芒剑尖直直对上最后一支冰棱,灌着我六分内力的冰棱好比射出的强弩箭矢,与她剑尖锋芒相对时可见两尖急速震颤,忽而她剑上闪出一缕青芒,冰凌乍然变成碎屑随着寒风飞扑到她的脸上颈上,她登时脸露羞赫,轻抚了下胸口,才将剑收入鞘中。
这时虽该天色明亮,但云层黑厚昏沉,又下起小雪来。凄凄靡靡的雪花飘落在她身上成了晶莹的点缀,见她颇为窘迫地抚着胸前衣襟,我挑眉看得有趣,慢慢朝她走过去。近到跟前,我解下大氅披到她身上。她对我一笑:“这个我用不到,哥哥穿得单薄,还是哥哥披上吧。”我握住她欲要解下大氅的手,说道:“你马上便会用到。”
我拉着疑惑不解的她走到廊前一颗歪斜老松下,拂去她发上肩上的几粒雪花,看着她盈盈翦瞳,脉脉微笑,心里升起一丝柔情。我挨上她的身子,将她挤在树干间,两手轻托她的娇臀,便让她坐在横斜的粗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