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教授出门随身带报,坐在客厅里喝着茶看着新闻。虽然房间隔音效果不错,祁燃仍旧没敢在家里打电话,跟他说去散步,独自出了门。
二月中旬天气还很冷,江边步道旁栽种的早樱却已经陆陆续续地开了。祁燃戴着耳机慢吞吞地走到这里,在步道边的石椅上坐下。没过几分钟,肩头就落了几片粉白的花瓣。
他捻起放在掌心里看了很久,一片一片地吹落。直到掌心里空空如也,再也没法往下捱时间了,终于拨通了最后的电话。
纪寒景的铃声是《执意》主题曲的前奏循环。就十来秒,循环到第三遍都没人接。
祁燃也不挂断。听得心里难受还是一遍一遍地听。不知是否因为心理作用,一遍比一遍更大声地响在耳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侵入脑海。
响到第五遍,通话被对方挂断了。
祁燃一怔,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摘了耳机,却猝然听见身边一声,“燃哥。”
抬头望去,有个小傻子拉着行李箱站在不远处冲着他笑。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路上头顶落了零星的粉白,看着他的时候,还是同样的眼神。
让人舍不得的那个眼神。
祁燃没出声,一瞬不眨地望着他,像是要把他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看着他三两步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没等他开口,张开手臂抱住他。用了全身的力气。
纪寒景被这一下抱傻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双手回抱在他背上抚拍,笑着说,“想我了吗?”
“嗯。”
祁燃额头抵在他肩膀,声音轻得像要惊醒一场残酷的美梦,一字一句却又无比清晰地说,“纪冬冬。”
“我们,在这里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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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寒景印象里,祁燃和他说话时总带着半是宠爱,半是撒娇的语气。
我们做这个好不好?
你想不想做那个?
少有这样,容不得他反驳的句式,审判般的独/裁。
他确实是做出了不容动摇的决定,可这决定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个。以至于在听到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把这个声音跟刚刚给他满怀拥抱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就在话音落地的下一秒,连这个拥抱也结束了。
“……不好。”
纪寒景说。
“不是的,这样最好。我已经想了好多天了。”祁燃没有看他,状似轻松地说,“也想明白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猜到过会这样了。我这样的人,谈恋爱应该不太行,谈久了就更不行。这次去查出结果来其实挺好的。也幸亏去检查得早,没有再拖,不然以后说起来更难。”
“这几个月过得挺开心的,我也已经知足了。大家谈恋爱不也都是有分有合的么?我们俩这样挺正常的。”
“我们……好聚好散吧?”
纪寒景身体绷直到僵硬,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打算怎么跟我好聚好散。”
“……”
“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
“你不再喜欢我了吗?”
“……”
“那是为什么?”
“……别这样。”
祁燃看着他眼圈泛红,听着他一连串地追问,自己也快要绷不住了。狼狈地别开脸,调整语气说,“这里可不是童话世界,不是只要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我们分开会过得更好啊。你也不是没有我就不行的,对吧。”
以前在舞台上看到他状态好,表现自如的时候,纪寒景经常会实时吹彩虹屁,说他哥的表情管理绝了。可是现在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这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模样。
纪寒景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