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女人,竟是长安。
几日未见,她竟消瘦得如此厉害。
脸色苍白,脸上瘦得只剩下一双乌黑大眼,灰蓝色大衣像宽大的道袍一样罩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会把她给吹倒。
她朝马晶点点头,沉默地走了进来……
急诊中心。
廖荇翊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踢了踢严臻的小腿,“想睡回你家睡去,跑我这儿祸害个啥!”
严臻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没有感觉的木偶,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廖荇翊神色郁闷地呼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推了推严臻,“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真打算和长安离了!”
严臻忽然转过头,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
廖荇翊吁了口气,不禁恼怒道:“那你愁眉苦脸做什么!既然不想离,你就想办法把她留住啊。而不是整天跟丢了魂儿似的,没一点军人敢作敢当的气魄!”
严臻的喉结动了动,“那我该怎样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谅。”
“你问我?”廖荇翊指着自己鼻子,啼笑皆非地说:“长安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我怎么知道……行行,你别瞪我,我怕了你还不成吗。”
廖荇翊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双目闪烁地思忖片刻,说:“你现在无非就是两种选择,离,不离。离,排除,那就只剩下不离。不离婚,你就得让长安回心转意,让她解开心里疙瘩,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才成。我听你说了,长安想离开你,一是因为婉枫介入,二是因为意外怀孕影响到事业发展。后者好说,只要孩子还在,她就不可能出去,现在关键的是,解开婉枫这个死结。提起这件事,我就想抽你!你自诩稳重,有定力,坐怀不乱,怎么坚持了三十年,却偏偏因为一次醉酒破戒!婉枫那丫头,是你看着长大的,她长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啊,你怎么这么禽兽,看着她那张娃娃脸你也能下得去,下得去……”
严臻抱着头坐起来,“别说了。”
那件事真的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提一次,他就痛一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醉成那副样子,连人也不认识……
咦。
不对啊。
他霍然抬头,盯着廖荇翊,“荇翊,你还记得大四那年我去军医大看你,咱们喝得酩酊大醉,在护城河边上走,遇上你的同学,叫大毛的。”
廖荇翊眨眨眼,神色诧异地看着他:“记得啊,大毛在西安呢,上次同学聚会他还问起你呢,说特别佩服你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只是在宿舍匆匆见了一面,而你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居然还记得他是大毛,记得……严臻,你想说什么?”
严臻腾一下坐起,神情变得格外严肃,眼睛里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其实,不止那一次。我后来还醉过一次,也是和婉枫在一起。”
“啊?”廖荇翊惊讶地直起身子,眼里射出一道寒光。
“你别误会,什么也没发生。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被她带来的学长灌醉后,婉枫想过来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了,她当时哭唧唧地骂我,说我没有心,喝得烂醉还知道她是谁……荇翊,你说,我那时心无旁骛都能把持自己,不让自己犯错,怎么现在心里满被长安占着,竟会糊涂如斯……”严臻眯着眼睛,越往深处想,越是心惊。
“你是说,是说你那天没有……不可能啊,宋姨和长安都看到了。”廖荇翊皱着眉说。
严臻举起手,示意廖荇翊不要打断他的思路。
那天下着雨,光线不好,各自站立的角度不同,而且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脑子里闪了一下,他还没来及抓住,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你想起什么了?”因为关系到自己的亲妹子,廖荇翊比严臻还要紧张。
“还不确定。”严臻匆匆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廖荇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吼道:“你去哪儿!”
这还正说着话呢。
严臻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