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对兰棋讨好一笑,兰棋回了个赞赏而得意的眼神。
“姑娘先喝药,奴婢们先来淘米。”
兰棋拿过米,示意兰香将药碗端给明朗。
明朗简直要气笑了。
先不说小容园那边传过话,这些时日不必送饭,无论怎样,这事儿本就随她心意,任何人皆无资格强迫与她,何时轮得到一个丫头来指手画脚,代俎越庖了?
正如喜欢一个人,明朗会毫无保留表露她的喜爱之情,,厌恶一个人,也无法做到虚意逢迎。兰香兰棋到容府来,明朗并未与她们算过旧账,只想着找个借口打发走了便是,谁知如今这二人竟蹬鼻子上脸,越发嚣张了。
何为刁奴,明朗长这么大,回了明府,方见识到。
“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明朗喝道。
明朗拢着被子,坐起身来,她生平还从未跟谁这么大声过,这两句声严厉色,倒吓了兰棋兰香一跳,当下站在原地。
兰棋挑着眉头,打量明朗,见她面颊通红,呼呼喘气,不由心头放松,撇嘴一笑:“哟,小病猫发威了?到底是小姐啊,这发起威来,还真有几分吓人。姑娘让出去,奴婢们出去便是,但得先把这粥做好了,快到晚饭时分,可别耽搁了容公子那边。”
显然仍不将人放在眼里。
明朗要再说,安嬷嬷却蓦的拔高声音,怒道:“你口口声声容公子容公子,打的什么主意!”
安嬷嬷毕竟老辣一点,从兰棋的言行与神态中直觉到了些事,只是不敢相信,这两个丫头,竟有这样的胆子。
兰棋微微一愣,却仗着没有旁人在,肆无忌惮,冷笑道:“你看出来了?倒有几分眼色,不愧是老嬷嬷。对,我就打着主意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换了嬷嬷,会放过这个机会吗?还请嬷嬷与姑娘助我一把,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帮着姑娘呢。”
安嬷嬷万万没想到,兰棋竟胆大如此,不禁气的发抖,骂道:“不知羞耻的东西,你不要脸,我们家姑娘还要脸呢。滚!滚出去!”
说着便去夺兰棋手中的米和锅。
兰棋哪里肯松手,冷笑连连:“你才不要脸,给脸不要脸!”言毕,便踢了安嬷嬷一脚。。
“嬷嬷!”明朗从床上爬起,鞋子也未穿,光着一双履袜便冲过去:“放开嬷嬷!”
兰香拦过来,阻住明朗,明朗一拳过去,爆发出千钧之力,怒吼道:“滚开!”
正中兰香小腹,兰香哎哟一声,手中药碗跌落在地,碎了一地,明朗又冲向兰棋,一把揪住兰棋头发,狠命向后拉扯。
兰棋吃痛,手上松开,并顺势一推,将安嬷嬷推的跌倒在地,米和锅咣当一下掉在地上,碎片四散开来。
兰棋年轻体壮,拽住明朗手腕,使劲一掰,再狠狠一推,明朗还发着热,踉跄几步,倒在安嬷嬷身边,安嬷嬷忙搂住她。
兰棋捂着头,恨恨道:“姑娘这是仗着谁撑腰呢?容府吗还是容公子,竟变的这般厉害了!”
明朗双目圆睁,怒火中烧,想要再爬起,全身发抖,只恨自己不够勇猛强壮。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动手开始,不过须臾之间,其他下人们终于被惊动,匆匆赶来,安嬷嬷忙扶着明朗,试图站起来。门口的响动却忽然停下,只听见惊讶至极的一声惊呼:“公子?”
门帘掀起,外头天光照进来,容翡昕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眉眼,只见身形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容翡缓步而入,在门口略略一顿,目光扫过地面。
是时,地面上一片狼藉,汤药和米粒天女散花,碎片碎瓷亦遍地开花,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容翡从满地狼藉上跨过,立到明朗面前。
明朗犹自喘着气,人呆住了。所有人都未想到容翡会忽然而至,一时间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兰香兰棋腿一软,登时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惊慌道:“见过……容……容公子。”
容翡恍若未闻,修长身影站在明朗面前,居高临下,微微垂目,望着明朗,“可能自己站起来?”
明朗仰头,眼眶发红,目中显出惊疑不定。
“起来。”
一只手出现在明朗眼前,明朗望望那手,又望向容翡,容翡神色淡淡,看上去跟平常并无二样,依旧喜怒难辨的样子,明朗望着他,犹有身在梦境的恍然。
然而那只手却是真实的。
明朗伸出手,抓住容翡手掌,她的手不住发抖,容翡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手是凉的,却干燥而有力,五指轻手,握住明朗的手,强势而温柔的将她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