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抿抿唇乖巧的立着,转动着的黝黑大眼不经意瞥到了外头的动静。
透过窗户望去,外头一与木槿花楹一般穿着的丫头正领着一婆子穿过月亮门,朝寝房而来。
花楹眉头微皱,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喜,“姑娘,白蔹姐姐领着张妈妈来了。”
白蔹是是苏月见身边的贴身丫头之一,张妈妈是陈氏的奶娘。
白蔹是苏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丫头,与木槿花楹自幼相伴,情同姐妹,花楹那股子不喜自然不可能是朝白蔹去的。
那便只有白蔹身后的张妈妈了。
张妈妈是陈氏的奶娘,陈氏待苏月见视如己出,降香院与白兰院的关系自然也当是极好的,若叫外人瞧着花楹这份厌恶,指不定就要编排些什么。
木槿正要开口训斥,便瞧苏月见已慵懒起身,两个丫头忙上前搀扶。
苏月见只伸手轻轻点了点花楹的额头以示惩戒,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
于是,花楹的胆子就更大了些,嘟囔道,“姑娘娇贵之躯,何须亲起见那张妈妈,奴婢们打发了就是。”
“空青寺的梅花此时开的正艳,覆上小雪应是别有一番风味。”苏月见缓缓坐在梳妆台前,朝花楹轻嗔,“不许出言放肆,便罚你给姑娘梳妆,要是不好看,罪加一等。”
第2章捧杀
这场小雪持续了一夜仍不见停歇,不过也没有增大的趋势,只轻盈舒缓的落着,如小精灵般翩翩飞舞,就同房里正在梳妆的姑娘,晶莹剔透,白玉无瑕,惹人万般喜爱。
张妈妈收起油纸伞立在红木长廊下,眼神却透过窗棂落在姑娘的侧脸上,笑的眼角起了一层褶子,“大姑娘可真真是位绝色人儿。”
白蔹双手叠在腹间浅浅一笑,语气温淡如水,“劳张妈妈在此稍后,我这便进去禀报姑娘。”
“有劳白蔹姑娘。”张妈妈收回视线,温声道。
待白蔹进了屋,张妈妈又侧目朝里头望去,恰见姑娘被丫头逗的莞尔,那清浅一笑,令外头的雪景黯然失色。
张妈妈眼里的笑意淡了不少,大姑娘竟已出落的这般耀眼了,也不怪小娘耐不住了。
正思忖间,那半支起的窗棂乍然落下,挡住了一室美景,跟着传来白蔹斥责的声音,“外头落着雪,这天寒地冻的怎也不关窗,冻着了姑娘可还了得!”
张妈妈收回视线面色微淡,规规矩矩立着没再抬眸打量。
“姑娘,陈小娘备了马车,叫张妈妈来请姑娘去梧桐街赏雪景。”白蔹在银炭旁祛了周身的寒气,才靠近苏月见柔声禀报。
她边说着,边拿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为苏月见描眉。
螺子黛珍贵,不可多得,就是京中世家夫人贵女也不一定用得上,而苏月见的箱笼里却足有整整一锦盒,这是当年芫华郡主下嫁时,先帝钦赐的嫁妆之一。
“只备了一辆马车?”待白蔹描完眉,苏月见才缓缓睁眼,看向面前的清璃镜。
清璃镜是用一种特殊的材质制成,乃海外贡品,比铜镜要清晰许多,就连姑娘纤细微卷的睫毛都能瞧得仔细,其珍贵程度远甚于螺子黛,如今云宋总共也才两面,一面在宫里,另一面则是随着芫华郡主到了苏府。
这亦是先帝赐予侄女儿的嫁妆之一。
白蔹放下螺子黛,轻轻点头,“是,二姑娘已梳妆完,在前厅候着。”
顿了顿又道,“老爷也在前厅。”
一旁的花楹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刚被白蔹训斥,她不敢放肆。
但心底却恼极了。
小丫头不如白蔹八面玲珑,亦不如木槿沉稳端庄,什么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轻而易举就能窥见。
苏月见透过清璃镜瞥了眼眉头紧皱的小丫头,失笑道,“谁惹我们小花楹这般不喜。”
花楹本就已忍得难受,见姑娘问起,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将心里话道了个干净,“姑娘乃苏府嫡女,怎能自降身价与庶女同乘,陈小娘此举,不过是想借着姑娘抬高二姑娘罢了。”
花楹并非毫无分寸,晓得张妈妈在外头,虽是心中怨气不小,但也将声音降到只有屋内几人能听到。
苏月见不喜出门,城中各府的帖子也是一概拒之,苏银朱知晓她不爱热闹,且两人年纪相差四岁,玩不到一起去,这些年苏银朱便很少来降香院,直到苏月见及笄礼后,苏银朱才多番来央她一道赴宴,但都被苏月见寻理由拒了。
今儿梧桐街的美景难遇,各府小姑娘几乎都出了门,苏银朱又怎耐得住性子,一大早便着贴身丫头来过一趟了。
彼时苏月见未醒,木槿便将人打发了。
可眼下陈小娘特意来请,性质就不一样了。
府中谁不知晓陈氏待大姑娘视如己出,今儿这么大的阵仗请大姑娘去赏景,大姑娘再不应就说不过去了。
且还将老爷请了去,无论如何大姑娘都应该去前厅一趟。
木槿闻言眉头微凝,白蔹倒是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花楹抿抿唇,见苏月见神色尚佳,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自姑娘及笄礼后,二姑娘便对姑娘缠得紧,不就是想借着姑娘的名声抬高自个儿的身家么,将来好说门好亲事么。”
木槿终是忍不住斥了声放肆。
二姑娘如今才多大,离说亲还早得很,这捕风捉影的话可不是能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