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其子必有其母,这话虽以偏概全,当不得真,但有时候也有些道理。
陈大娘子出身乡野,屠夫出身的刘老爹对陈家老爷子有过恩情,陈大娘子这才以正妻的身份入了陈府,然她并不被陈大郎所喜,是以陈家大房有不少的妾室。
陈二郎是她膝下的唯一的儿子,也是大房唯一的嫡子,陈大娘子不受夫君宠爱,只得将所有的期待放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久而久之便养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所以外头传言说,陈二郎人见人恨的作风多半是陈大娘子溺爱所致,这话并不假。
原还替陈大姑娘惋惜,是被弟弟拖累至今才未说亲事,可眼下看来却不尽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做出这种事来,怎么说也算不得良善。
“我听闻陈大姑娘近日在议亲?”
花楹闻言点了点头,“奴婢按照白蔹姐姐的吩咐,晌午回来时特意打听了,是个清白人家,虽穷了些,但那郎君是读书人,眼下正在备考,品性也极佳,是容大娘子牵的线。”
容大娘子便是陈家出去的大姑奶奶,她自小养在老夫人膝下,名声可是极好的,当初陈小娘能进知州府,多少还是沾了她的光。
如今的世道便是如此,家中有一贤名之人,整个府上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反之,家中摊上个像陈二郎这样的,这一辈的姑娘都会受到牵连,若没有容大娘子牵线,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家怎会愿意攀这门亲。
“找个机会断了,别害了人家。”苏月见淡淡道,“容大娘子是个好的,给她留些情面,别做太过。”
把她往火坑里推,自个儿却要干干净净的嫁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不愿害人,但若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断然没有留情的道理。
“是,奴婢省得。”白蔹应下后,几番欲言又止,过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姑娘,那人该如何处置。”
苏月见身子一僵。
她自晓得白蔹所指是谁。
一想到那人,她便觉得□□疼的厉害。
虽然知道这事不能怪在男人身上,可苏月见还是忍不住心生怒火。
一个身受重伤昏睡几日的人,竟还有精力那般折腾她!
简直...简直是...
该死!
“拖出去埋了!”
一气之下,苏月见恶狠狠道。
白蔹几人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埋...埋了?”
苏月见瞪了眼几个丫鬟,怒气冲冲道,“听不懂?现在,立刻把人拖出去!”
几个丫鬟跟在苏月见身边数年,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遂垂首不敢吭声。
但她们也听得出来,这是姑娘的气话。
任哪个未出阁的清白姑娘与一个男人那般过了一夜...心里都不会好受。
可眼下姑娘在气头上,她们也不敢多加劝说。
二人先后将目光落在花楹身上,花楹最受姑娘宠爱,由她劝说几句,姑娘定不会与她置气。
花楹接收到二人的示意,遂蹲在脚踏边上盯着苏月见,眨眨眼道,“姑娘,埋哪儿?”
白蔹木槿,“...”
第15章我会对你负责
男人最后没有被拖出去埋了。
还不等苏月见想好将人埋在哪儿,男人就醒了,此时正在外头求见。
几个丫鬟替苏月见梳洗打扮好就很有默契的退下了。
与男人擦肩而过时,花楹瞪了好几眼男人,但那点子迁怒,远不及对陈二郎的憎恶。
很快,寝房里就只剩苏月见与男人大眼瞪小眼。
男人换了身崭新的衣裳,窄袖锦缎,外头罩着一件狐狸毛披风,隐约可见劲瘦的腰身,俊俏的脸加上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活脱脱一位世家小公子。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白蔹的安排。
男人视线灼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果然是她,昨夜的女鬼...不,姑娘。
过于直白的目光,让苏月见刚压下去的火又噌噌冒了上来,她瞪向他,“看什么看!”
男人被凶了也不见生气,反而正正经经道了句,“抱歉。”
但视线却未从苏月见身上挪开分毫,那双眸子反而愈加明亮。
苏月见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干脆也凶神恶煞的回盯着男人。
瞧着也应当是个识文断字的,非礼勿视的道理,不懂吗?
哪有人这般热切盯着女子瞧的。
若不是她理亏在先,男人又有着一副看起来无害的皮囊,她定叫菘蓝将人打出去。
男人似乎看不出苏月见的怒气,又许是看见了视而不见,只眼巴巴的盯着人瞧,仿若能在苏月见脸上瞧出一朵花儿来。
对峙半晌后,苏月见终是忍不住了,气呼呼瞪他,“昨夜之事,你就当从未发生过。”
虽然是她用了他,但在如今的世道吃亏的却也是她。
他大可当作梦一场,若他心里头实在过不去,她酌情补偿他就是。
“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若我能做到,必会应你。”
好歹是被她当作解药用了一夜,若要求合情合理,她倒也不必吝啬。
男人愣了愣,似是没听懂苏月见的意思。
他微微偏了偏头,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迷茫。
难道不是他昨夜误将她当成女鬼,夺了她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