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这两道题他只是提前抄了上来,还没讲到。
他怔了片刻,随即想到这两道都是书上有的题,或许他是提前看到答案了……?
当然也不好说,b和c嘛,本来就是最常用的蒙题选项,也说不定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虽然这件事也不是那么没法解释,可他内心毕竟还是有些惊疑不定,这次便主动为沈砚指了指位置,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问你的是,这道题的辅助线怎么加。”
沈砚抬眼看向他指的图形:“把a和连起来。”
张老师在提问的时候本来还含了那么一丝丝不明的期待,不过一听见他的答案却是确定了——果然他就是在瞎蒙!
而且瞎蒙都不按照基本法。
他气得鼻子一歪,差点要咆哮:“你看清楚了,那个是在旁边那道题的图上!”
下面的同学顿时又哄笑起来,他们可都认识沈砚,本来是没那个胆子嘲笑他的。问题是沈砚做得这么明显,显然是在故意捣乱啊,所以他们配合地笑一笑,肯定不得罪他。
在这片笑声当中,卫染清晰听见,坐在后两排的韩冶鄙夷地哼了一声。
沈砚却依然淡定:“就是那个位置,您叫它什么点都行。然后再过f点作一条平行线。”
张老师莫名其妙,这家伙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吧?可奇怪的是,沈砚被围在一片哄笑声中平静地向他看过来,竟然显得还挺自信。
于是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真的拿起教学用的三角板,就照沈砚的要求,用粉笔作出了这两条辅助线。
……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
他觉得自己大概、应该、肯定是被耍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干脆板着脸继续问沈砚:“然后呢,再怎么作?”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可耍。
他以为沈砚又会说出下一条不可思议的辅助线来,可沈砚接下来说的却是:
“后面的就和旁边那道题一样了。”
张老师:?
因为沈砚说得言之凿凿,他不由还是看向旁边他刚讲完的那道题……明明是两类不同的题型,哪儿一样了?
而他再回头看沈砚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完全是一副已经揭示完世间真理的状态,没有任何要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了。
不仅如此,还在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礼貌的诧异,翻译成汉字大概就是:“您还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
简直比直接的鄙视还要气人。
张老师气噎了。
这家伙就是不会装会,恶作剧捉弄他吧?
装得还真挺像,要不要去考中戏?
在他正要大发其怒狠批沈砚一顿的时候,却见坐在沈砚旁边的那个小女生小心翼翼举起了小手。
在这种时刻,乖乖软软的女孩子看起来就格外顺眼了,张老师压了压火气,示意她可以起来发言。
卫染站起来,紧张而善意地提醒:“老师,您把黑板竖过来看。”
把黑板,竖过来?
张老师相当无语,今天他出门是没看黄历吗,连这么可爱的小女生都开始在他课堂上调皮捣蛋了?
只是由于卫染长得实在太善良,他还是没着急下结论,又自己回头对着黑板多瞧了两眼。
黑板是固定在墙上的,当然不能说竖就竖过来,但他按照卫染的提示,在心里把黑板上那幅图旋转九十度……
他看见了。
旋转之后再加上沈砚先前作的辅助线,这两个图形本质上就是一样的!
所以,这两道看似完全不同的题目,解法竟然可以是相通的……
这突如其来的领悟令他心惊又兴奋,这两道题他都已经给学生讲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还从来没发现过这一点,各类辅导书上也没有。
竞赛题本来就鼓励灵活思维,不必固定一种解法,能把题做出来就是好样的。所以张老师当下也不在意这种解法和出题的本意完全不同,鼓励地朝沈砚和卫染一竖手指:“非常好!”示意他们坐下。
连沈砚上课睡觉的劣迹都既往不咎了。
至于坐在下面的其他同学,本来笑到一半,这时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笑了。
沈砚不是在捣乱的吗?
咦,年级第一为什么会站起来赞同他?
咦,老师怎么还挺高兴?还夸了?
……这世界特么是颠倒了吧!
这大概就是他们真实心路历程的写照了。
张老师夸奖完这一句之后,就发现下面都变得异常安静了,看来这些同学也是还没看出来其中的关窍,正在用心思考。他觉得挺欣慰,知道思考就是好的。
于是他根据刚才沈砚点到为止的那两句话,梳理成完整的思路,详细地在课上讲了一遍。又把他原先的准备的解题思路讲了一遍,对两者做了对比。
奇怪的是,这次他明明讲得很清楚了,为什么底下的学生一个个还是完全没缓过神来的模样?
“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全场拖长音回答他,全都有气无力,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老师无奈,这贵族学校还真是风气不太好,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朝气,还谈什么主动灵活思考?
他既然收了钱来教课,总还是要负责任的。便不由板起脸来,又给他们讲了一番道理。
在说到打破常规思维的重要性时,他本来想拿刚才的男生做个例子举一下,然而一眼扫过去,却见那家伙安稳地趴在桌子上——已经又睡过去了。
旁边坐的那个小女生,倒是挺认真地在听课,见他看过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冲他抱歉地笑了笑。只是也没见她有再把旁边男生叫起来的意思。
张老师无话可说了。
行吧。
懒得多说。
沈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课好久了,教室里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就剩下他和卫染。
卫染始终没打扰过他,就自己在边上安静地做题。
他揉揉眼睛:“抱歉,睡过了。怎么不叫我?”
卫染把笔放下,向他转过来,模样看起来有点正式。
沈砚眉心一跳。
卫染看着他:“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了?”
沈砚:“呃……”
卫染水润的大眼睛里透着谴责:“明明你自己也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沈砚默了片刻,最后道:“习惯养成了不太好改,以后我会注意。”
卫染抿唇,缓慢地点了点头,见他脸色还是很差,不由问:“你不舒服?”
“没有。”沈砚勾唇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困,主要是这个老师讲得太催眠了。”
卫染凝视他片刻,忽然拿手在他额头上一试……
“你发烧了!”
沈砚头有些发晕,只顾定定盯着她看,一时也忘了躲开,既然已经被她发现,知道再否认也是无益,只好承认:“低烧而已,”又安慰她,“吃过药了,很快就好。不用担心。”
他这样的轻描淡写只是让卫染无语,生病了什么时候好,难道还能自己说了算不成?
沈砚见她不信,还想说服她:“以前都是很快就会好——”
观察到卫染的神色,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闭了嘴。
“你、你……”卫染被他气得受不了,杏眸里布满谴责,数落他,“明知道自己容易生病,还不注意身体,还熬夜。你觉得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烧糊涂了。他明明是舍不得让卫染不开心的,可又从内心深处暗暗觉得,眼前卫染为他着急的这副模样特别可爱,令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他情不自禁抓住卫染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
卫染怔了怔,但任他握着,没有动。
这一刻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住。
突然他轻声说了出来:“我昨晚研究了一下,怎么考上t大。”
卫染愣了。
t大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所以,自然也是最难考的。
卫染一直以来都把考上t大作为自己的努力目标。所以即使她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也从来不敢有半刻松懈。因为她清楚哪怕稍微出一点差错,都很可能会和这个理想失之交臂……
沈砚这时的口吻,却像是只要他熬夜在网上看几篇攻略,就能在一夜之间知道怎么考上这所顶级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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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管严砚哥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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