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内心深处,她永远会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
她不会告诉别人,甚至自己也在假装不知道:她的谦虚里,有一部分是根深蒂固的自卑。
因为她曾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曾经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毫无价值,甚至会招致灾难。
曾经她不得不认清楚自己,是个身不由己的拖油瓶,比黏在地板上的一块垃圾还要不如……
当然,她会难过,会不甘,会强迫自己把过去那些都抛到脑后,拼命向前证明自己——但印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自卑,从来没有彻底消失掉。
假装它不存在,终究只是假装而已。
而沈砚现在把她这一层伪装的薄膜给戳破了。
她不知该怎样回应。
最后喃喃道:“我只是比别人努力……”
沈砚笑了:“可不是每个人努力了之后都能考你这个分数。当然啦,也可能是他们还不够努力,不过所有人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时,你就偏偏有办法比别人努力,这也够厉害了。”
卫染被他说得扑哧一笑,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沈砚,你真好。”
“我不努力让自己好一点,怎么能把你套牢。”沈砚黑眸定格在她脸上,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卫染不由愕然“啊?”了一声,然后莹润的唇微嘟了嘟:“你怎么总说得像我要逃跑一样。”
眼前的小姑娘红着脸,不解中含了三分小委屈,神情别有一般可爱。
沈砚在这一刻莫名想起许久之前在篮球场边,某只一边对他“不忍直视”一边飞速窜逃的小白兔,不自觉间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
“以后不敢跑了,最好。”
卫染觉得他的眼神哪里有些奇怪,可来不及细想,沈砚又道:“这个咱们应该庆祝一下吧?”
“叫同学一起?”卫染提议,随即又想起开心的事来,杏眸弯成可爱的月牙,“潇潇早晨就查过成绩了,她也超常发挥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激动得不行。班长和边少爷怎么样?”
“呃……还没问。”
沈砚发现,要不是卫染提起这回事来,他还真忘了自己还有那么两个朋友。不过重色轻友,貌似本来也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有他就不惭愧了吧。
“边凯他爸早就给他联系了国外的学校,其实他这次考得好不好倒不是很重要。季明时那个人,应该肯定没问题的,”实话实说,他也确实没什么可担心,“过一会儿我问问他们,这两天要不要出来聚聚。”
卫染点了头,忽然仔细地端详起他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在他整个脸部轮廓扫来扫去,仿佛想从上面找出什么东西。
沈砚虽然说是不介意让她看,不过她这种古怪的瞧法,多少还是让他有点不太自在。
“你找什么?”被她观察了一阵后,他终于忍不住问。
卫染倒真回答了他:“找个合适的位置。”
她嗓音还是软软的,不过透出几分刻意的小神秘,就像是个正在暗搓搓准备恶作剧的孩子。
沈砚没听懂她说什么,也知道她就是故意不给他听懂的,而且还明显在为他的困惑而自得,毫不避讳。
他不由好笑,这种感觉好像看见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白兔,突然把长耳朵收起来,露出爪子,声明自己其实是只狐狸。
有点不可信啊。
他嗓音低沉,带着笑意:“乖宝宝原来也这么调皮——”
他戏谑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
卫染没管他怎么调笑,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那就这里吧。”
然后就自己用行动为这句话做了解释。
她蓦然凑近沈砚的脸,用温软的唇在他眼角处碰了一下,发出轻微“啵”的一声。
一触即离。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却足以扰动万顷深潭……
沈砚感受微微酥麻的电流,猝然一僵,她已经又飞快退了回去。
“你……”
“庆祝一下嘛。”卫染绵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看起来尤其无辜。
沈砚笑了,幽深的眸色定在她樱粉的唇瓣上,音调悠扬地拖长:“那你不觉得,还庆祝得不够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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