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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话必须说真心话哦!否则的话,天打雷劈!”
大家很快围成一个圈,啤酒瓶子哗啦啦地在地上转了起来。
每轮转两下,第一下转到的人是被提问者或被要求冒险者,第二下转到的人,就是提问者或要求者。真心话和大冒险可以任选。
酒瓶子渐渐转不动了,于是慢吞吞地划了几圈,最后指向郑柯。大家都幸灾乐祸地欢呼鼓掌,大声嘲笑起来,这里头数这小子秘密多,可逮着机会盘他了。
“我选真心话。”郑柯无所谓地笑着说。
阮科青略微抬了抬眼皮,没动。
第二下,转到小猫。
小猫像是得了全村人的希望和使命,庄重地跟余下的人开始细细谋划逼问郑柯什么。几人嘀嘀咕咕地商量好,于是小猫转过身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举起酒瓶子当着话筒,往自己下颌一支,开口问郑柯:
“小柯基同学,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如实回答!”
“有啊。”郑柯故意往张宏宇身边靠了靠,脑袋和胳膊都搭在他身上了,就差把腿往他身上压。
张宏宇感到阮科青火辣辣的视线,有意把郑柯往旁边推了推。
“在现场吗?”小猫又追问。
“在啊。”
“是!是恋人吗!”小猫激动地就差跳起来,其余人则交头接耳,开始挨个儿排除郑柯说的到底是谁。
“不算吧,但是也差不多了。”郑柯瞥了阮科青一眼,是宣战的眼神,阮科青不甘示弱地很快瞪了回去。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郑柯摸了摸唇钉,舌头轻抵牙关,视线在张宏宇的脸上露骨地游移着。
“你们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做过了。”
“我操!你他妈!”大家一片惊呼,虽然早料到郑柯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但是他真的把那事毫无保留地说出口,他们还是为之一震。同样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还有被刺伤的阮科青,虽然表面上,他依然不为所动。
张宏宇在篝火之后的脸,已是铁青。他紧紧攥起了拳头。
阮科青不发作,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机会,等待他逼问张宏宇的机会。
然后在重新转酒瓶子的时候,第一回,瓶子不偏不倚地转向了张宏宇,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第二回,瓶子的尖头停留在阮科青面前,直指他腿上的伤。
“小阮哥!要问老师什么!”小猫他们欢快地拍手叫好,他们知道阮科青跟老师的关系,当然期望问出点刺激的东西来,而阮科青也根本没想过让他们失望,只要张宏宇不撒谎,他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开眼界。他们自以为可敬可爱的老师,其实是个背着爱人出轨的、道貌岸然的畜生。
阮科青深吸一口气,缓缓看向已经紧张得不能自已的张宏宇,还有他身边一直黏着他的郑柯基。
两个狗男人。他想。
举起酒瓶,他把圆钝的底部摁在张宏宇唇边。
“你选的真心话?那我问了。”
张宏宇没敢看他,也没敢回答。
“你出轨了吗?”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大家一时间分不清是爱侣间的玩笑还是阮科青真的借着游戏在问真心话,于是气氛登时变得寂静无声,都屏住呼吸听着。
“我、没有……”张宏宇感到胸腔内汹涌起伏,阮科青像是没听到他毫无底气的答案,继续追问:
“出轨对象在现场吗?”
郑柯憋不住,抱着喝空的啤酒罐子“噗”地一声笑了,像放屁一样。
“为什么出轨?”
张宏宇坐在篝火旁,近乎绝望地抬起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咄咄逼人的阮科青。
“我换大冒险。”他平静地说。
“啊,老师怎么这样,那小阮哥你同意他换就换!”大家起哄道。
“好啊,那你现在去亲郑柯。”
好不容易有些放松的气氛,立刻又降至冰点。现场除了质问张宏宇的阮科青和笑得满地打滚的郑柯,其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干嘛要这样……”张宏宇苦笑,他真的对于阮科青这样的行为厌恶透顶,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藏于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为什么一定要羞辱他到了这个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郑柯?
他僵直着,一动不动。
“快点吧,我让你换成大冒险已经是违反游戏规则了,不要告诉我你又要换成真心话。”
阮科青“啪”地扔掉了地上的酒瓶子,坐回自己的位置,冷冷地,像个凛然的斗士。而郑柯已经恬不知耻地凑了脸上来,等着张宏宇送上门来亲他。
张宏宇被两个男人双重夹击,他忍无可忍,“腾”地红着脸站起来,把阮科青又拖又拽地往帐篷里带。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些什么,只有郑柯没心没肺,笑得前仰后合,一副事不关己只坐看好戏的架势,等着谁铺开了戏台子吊起蜜嗓子大唱特唱,博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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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帐篷,张宏宇就把阮科青往墙上压,他压得住阮科青,压不住自己心头的火,于是冲他大喊:
“阮科青!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你当着我学生的面这是干什么!”
“玩个游戏,你倒认真了?”阮科青死死盯着他,嘲讽道,“大家都玩,都按要求做,凭什么给你破例?”
张宏宇头疼地扶着前额。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跟谁较什么劲啊?你跟郑柯?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你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阮科青也跟他吼道,“真心话不说真心话,大冒险不敢去冒险,你又是想怎样?你在跟谁较劲?”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自欺欺人!你以为我多傻!你以为我好骗!”
“阮科青!”张宏宇忽然掐紧了他的肩,“我受够你这样了!你总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想干什么干什么!从来没想过我是怎么想的!你做事从来不计后果!”
阮科青不满张宏宇这样掐疼他,反手将张宏宇的膀子掰了过来,力气大得惊人,张宏宇差点没站稳栽了个大跟头,只得勉强扶住墙。
他听阮科青冷冷地在他背后道:
“到底是谁随心所欲?你要是循规蹈矩,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吗?”
张宏宇哑口无言,他愣愣看着阮科青的背影,正在盘算措辞,郑柯忽然没有颜色地闯进了帐篷。
“老师,叔叔,你俩磨叽半天干什么呐?咱们还玩不玩?”
张宏宇气红了脸,再也懒得理这两个令他头疼不已的男人,他飞快地撞开郑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郑柯望着他渐渐远去的后背笑了笑,回首给阮科青比了一个v。
阮科青咬牙想,有的人活着,他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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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科青半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裹了件长到小腿的羽绒服,从帐篷里出来,自己跑到白天他们生火的地方,架起还未燃尽的木块,慢慢地烤剩下的兔肉。
郑柯没睡,躲在帐篷后抽烟。寒冷的夜晚,他就只穿件T恤。看那边隐隐生起陌生的火光,发现阮科青一个人蹲在冰冻的河岸边烤肉,他轻咳一声,烟头甩在脚底碾了碾,悄悄走上去。
“大半夜的点火,你会把狼引来的。”
阮科青被他吓了一跳,见是他讨厌的那个男孩,便没好气地:
“那你最好被狼叼走。”
郑柯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他欢快地跑到阮科青对面一屁股坐下去,想要伸手接过他拿树杈子插着烤的兔肉,一边笑说:
“这样烤就算烤焦不能熟透哦,你看,这面烤焦了吧。”
阮科青“啪”地打掉郑柯的手。
“滚开!睡你的觉去!”
“叔叔,你干嘛这么凶啊。”郑柯委屈巴巴地咕哝着,“跟老师一点儿不一样,他对我可温柔了呢,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其他地方……”
语气暧昧不明,叫阮科青沉默地抬起迸发火星的眼看着他,排除他对郑柯的所有偏见,阮科青承认郑柯确实是少见的年轻漂亮,很有自己风格的男孩,又开朗讨喜,除了爱往脸上身上打洞,看不出有什么不良品质,可是为什么非要去插足别人的感情?他不明白。他只知道郑柯跟张宏宇两个人都有问题,正常人为什么会出轨?为什么会觊觎别人的感情?
他狠狠撕下一块兔肉,嚼在嘴里,没滋没味的。
“你喜欢他什么?”阮科青忽然问郑柯,“我说你的老师,他有什么好的?”
郑柯手肘拄在膝盖上,托腮看着明亮的火焰背后,阮科青百思不得其解的脸。
“喜欢他很多啊,比你喜欢的要多得多。”
“胡说八道。”
“那是你不了解我们的关系,”郑柯露出整齐的牙齿嘻嘻笑了,“你跟他有十二年,我跟他也有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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