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用最实在的方式,尽量减少已经无可改变的事实带给活着的人的痛苦,所以才跟他商量这个计划。
现在,他唯一能承诺的只有:“真凶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
和庄梓离开长河湾。
回去的路上,因为近日来的事情两人都比较沉默。
走到半路,庄梓忽然开口:“姐夫在骗我。”
司航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顿,隔了两秒,才问:“怎么了?”
“直觉。”
她认为自己的直觉很准,就像当初怀疑姐姐的车祸意外另有原因一样。所有人都不相信,只有她坚信,并且最后还是得到了证实。
司航没有立刻接话,盯着前方的路,沉思了一会儿。
“他一定是为了宽慰我。”庄梓说,鼻根忽然又有点发酸。
司航接话:“不是有检测结果?”
“这个可以作假。”她也不是那样好糊弄:“他跟姐朝夕相处,姐如果身体不舒服,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发现。”
司航静默了半刻,又道:“等有空,我们去医院找她的主治医生问问不就知道了?”
庄梓不吭声了。
车子又行驶了一截,庄梓望向窗外,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遇十字路口,车子缓缓停下来。
她盯着窗户玻璃里司航的侧影,良久,脸上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的笑。
“我不该让你担心。”她轻声说。
司航微愣,转头看她,目光在车窗玻璃里与她相汇。
她也回头,与他对视,眼里很愧责。
两人对视半会儿,司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移过去握起她的手,垂眸盯着她手背上还未全部散退的针孔淤青看了一会儿,又抬眸看住她的眼睛:“这点事情都熬不起,以后怎么陪你走一辈子?”
庄梓心口猛地缩紧,看着他。
“你觉得对不起你姐夫一家,以后想怎么补偿,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说:“就算你内疚自责,成天这样颓废的惩罚自己,也不能对已经发生的事有所改变。”
庄梓微微垂下眼,盯着与他紧握的双手。
“你姐如果知道对你的爱护会带给你现在这么痛苦的结果,只怕也会跟你一样自责,觉得将你保护得不够好。”
庄梓再次抬眼看他。
司航声音低沉有力:“你难道不应该坚强点,才对得起她付出这么大代价给你换来的平静生活?”
那次听完金嫣的口诉之后,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后背恶寒。
如果庄瑶没发现陆宇泽要用迷.幻.药的手段,难以想象,庄梓当年究竟会遭受怎样的虐待和凌.辱?
细思极恐。
只怕那么爱护她的庄瑶事后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轻易放过陆宇泽,甚至会更狠烈地报复他,情况只会比现在更要糟糕。
表面上看来,这件事幸运的一方好像偏向了庄梓,逃过这么一大劫难。实则,哪怕他现在跟姜知昊善意的欺骗了她,想帮助她走出来,她心里那枚自责的毒瘤,也要影响她一生。
他不能对她感同身受,只是懂一点心理学,所以比较理解而已。
不管是当初被凌.辱,还是现在对庄瑶一家的内疚,给她心理造成的伤害程度一样,这份幸运并没有给她减轻任何心理痛苦。
这些道理,庄梓自己心里都明白,她只是不愿意原谅自己,所以才一直放在心里磨,自我惩罚。
她目光郁郁地看着他,因为他的理解和宽慰,心里感动又苦涩。
“给我两天时间。”不管怎么样,陆宇泽还没抓住,她必须努力调整,因为不久后还要站在法庭之上,亲自替姐姐沉冤昭雪。
前面绿灯亮了,司航松开她的手,车子平稳地驶过马路。
刚走上正路,手机响了起来。
司航看一眼电话号码,接起:“谢逵?”
电话里,谢逵不知道说了什么,语速非常快非常急,还有点激动。庄梓看向司航,只见他听得眉头渐渐皱起,似乎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庄梓有点忐忑:“出了什么事?”
司航默了默,才说:“城区刚刚出了一起车祸。”
庄梓没再多问,怕他不方便说。
但是下一秒,却听司航沉静地声音缓缓响起:“出事的是庄峤。”
庄梓微愣,看向他。
然后就听他说:“初步调查,他在出事之前,跟陆宇泽有过一次通话记录。”
人现在正在医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