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以后,司航就出了门。
晚上, 他要继续去那边蹲守。
庄峤那边没有什么太大难题, 医院一直有人守着,只要等他病情好转,就会立马带去警局。
现在的难题就在陆宇泽这边, 。
前几天, 他安排人伪装成外卖员混进去摸清楚了地形。
他们一直迟迟没有行动, 是因为租住这块的居民来往人口太多,怕伤及无辜也怕引起慌乱。已经过去了两天, 如果明天还联系不上他,也不能再继续这么死守下去。
于是晚上,他连夜在面包车里跟部下做了一个抓捕计划, 必须要尽快动手将人缉拿归案。
第二天一早,他去警局见局长的时候,顺便带上计划书过去汇报,决定当天晚上就实施行动。
只是,等他匆匆到达顶楼局长办公室的时候,等待他的,还有另外一张陌生面孔。
......
而此时的公寓里,庄梓正在书房准备材料,并把那盒有问题的过敏药,用密封袋封了起来,等司航下次回来,就一并交给他。
她一边整理,眼睛一直发酸。
想到这些来龙去脉,心口始终愤恨难填。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对匿名举报信一事存在一丝愧疚,但是在知道背后还有庄峤撺掇的那一刻,唯一的一点血缘之情,已经消失殆尽。
庄宏从小就惯着他这个长子,并且纵容他为所欲为。如果他当初会对她们姐妹俩有一点关心跟维护,起到一个父亲该有的家庭责任心,庄峤也不至于会对她们如此歹毒。
他们是同一个姓,却从来不是同一家人,如今,更是刻骨寒心的仇人。
她的亲人从来就只有姐姐。
她这一生,最幸运拥有的两个人。
一个前半辈子,一个后半辈子。
姐姐生前最替她操心的,就是没能遇到一个可靠的男人,总是浮浮沉沉,担心她受委屈,受欺负。
可惜如今,姐姐不能够亲眼看到,她带着司航回家,正式向她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心底只剩下无尽的遗憾。
回想着跟姐姐相处的短暂二十几年,缘分太过轻浅。
那时候总以为今后的日子还长,谁想到,缘分戛然而止,竟连好好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她拿起手边整理好的资料,深吸一口气。心口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现在她流不出泪来,此刻好像没有哭的资格。
只要等到抓住了陆宇泽和庄峤,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她再去姐姐面前,将所有事情,慢慢讲给她听。
.......
而此时的这一边,司航听完新任务,已经靠在椅背里,连续抽了三根烟了。
局长和那位陌生的男人也没有催促他,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调整。
办公室里,三人各自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航才再次开口,声音嘶哑而压抑:“什么时候?”
陌生男人看他一眼,说:“陆宇泽落网当天。”
司航夹烟的手指再次一顿,猛然醒过神,目光惊愕地看向对面的陌生男人,一瞬间呼吸都不顺畅了。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完整计划?
局长低声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的身份不暴露。”
司航的心被紧紧拽了起来,凝滞了数秒,继续强作镇定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陌生男人又道:“全国范围内,我们找了三个合适的人选,只有你各方面素质最强。上次省局没安排你参与专案小组,就是这个打算。”
他垂眸盯着指尖的烟,烟丝缕缕上升,然后渐渐散开,没有吭声。
又沉默了良久,局长再次低声开口:“去,还是不去?”他叹一声气:“司航,今天必须给个答案。”
司航顿了顿,抬起眼,视线在半路上,却落在了面前桌上的资料上。
薄薄的烟雾在空气中悄悄弥漫,他漆黑的眼睛,隔着那层淡雾,看见白色纸片上那些孩子黑白色的笑脸。
他盯着看了半会儿,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照片上那些孩子一般大的年纪。
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他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身体上每一处疼痛,心里头惊悚的恐惧。
忍受着饥饿,寒冻,伤口,无止无休地逃跑,绝望的等待。
他仿佛又看到有一群衣衫褴褛满脸脏乱的孩子,正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撕心裂肺的大哭。
他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向对面陌生的男人。那陌生男人脖子上狰狞的烧伤疤痕,一直蔓延到左边侧脸,触目惊心。
是执行任务留下来的。
看着他,司航终究是没底气说出拒绝的话。
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应当承担肩上背负的责任。
社会的安稳,总有一些普通而平凡的人,默默无闻的忍受着各种艰辛苦难在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