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溯辞在他面前蹲下,用棉签蘸着碘伏给他消毒。
洛初发现左溯辞胳膊上有一道血口,渗出的血迹有被随意擦掉过的痕迹,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倒下的时候,左溯辞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但有一点他知道,要不是左溯辞的话,玻璃碎片划伤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你先给自己处理一下吧,你的伤口看起来比我的严重。”洛初仔细看着左溯辞的胳膊,语气中有一点担心。
左溯辞被洛初逗乐了,他扫了眼那条两三厘米长的血口:“这也算伤?别逗了。”
洛初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如果那都不叫伤的话,自己身上的叫什么?
和左溯辞在一起,他总是被提醒着自己有多娇气。
即便左溯辞并非有意针对,但对比就是如此明显。
洛初有点沮丧,作为一个男生,他也不喜欢自己经不起磕碰、比女孩子还娇气的样子。
左溯辞再次把棉签伸过来的时候,洛初默默把腿躲开了。
左溯辞动作落空,抬头不解地看他。
洛初伸出素白手指,轻轻拿过把他手中的棉签,伸向他的胳膊,轻声道:“我给你涂。”
左溯辞满不在乎地摇了下头,把洛初的手摁了回去:“行了,这一晚上,不是你给我涂药,就是我给你涂药,来来回回还有完没完了?你歇着吧,我把地上的玻璃收拾一下,你先别乱走。”
“我和你一起收拾。”洛初闻言起身。
“祖宗你快坐下吧。”左溯辞想都没想直接摁着洛初膝盖把他摁回沙发,“玻璃那么锋利,再把你手割破了,家里这点药都不够用。”
洛初小声抗议道:“我也没有那么没用……”
左溯辞没听清:“你说什么?”
洛初突然问:“你刚才怎么也倒下了?是为了拉我才……”
“脚滑。”左溯把几块碎玻璃扔进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说得煞有其事,“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
“哦。”洛初还以为左溯辞是为了拉自己才摔倒的,原来不是。
不过他还是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好像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一样。
一直到躺在床上,这种感觉都没有消散。
洛初想着想着睡意就涌了上来,入睡前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左叔叔不是说左溯辞从小就变着花样躲避吃药抹药吗?
按理说这样的人家里也不该备着药才对,那这两次左溯辞拿出来的药膏碘伏都是从哪来的?
奇怪了……
真的好奇……呼噜呼噜……好困啊……明天再去问好了……
半夜一点,左溯辞躺在床上玩俄罗斯方块助眠。
但今晚他玩得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怎么了,他时不时就想起洛初给他擦药时落在他下巴上的温热呼吸,还有洛初眼尾那颗小小红痣。
有的人乍一眼好看,但禁不住细看。
可洛初不是,无论从哪个角度,也无论远近距离,洛初都漂亮得毋庸置疑,白皙精致。
这样嫩白的人受了伤,谁能不心疼。
想起洛初躺在沙发上流泪的模样,左溯辞心里又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闹得他心烦。
九月份的夜晚,天气闷热,左溯辞玩着玩着手机就出了一身汗,左右睡不着,他便去衣柜拿了套新睡衣打算再冲个澡。
浴室里面有扇窗户,如果点灯就得拉上帘子。
左溯辞没点灯,冲个澡而已,几分钟的事,借着月光也能冲。
这样想着,左溯辞直接拉开浴室门。
猝不及防的,灯光突然从浴室中泄出。
刚才还一片漆黑的浴室突然间亮了起来。
浅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浴室,被水珠打湿的白皙后背就在花洒下方,似是被他的闯入惊动,后背的主人像被惊到的小兔子一样蓦地回头,下巴抵在侧肩上迷茫地看着他。
一双眸子水光潋滟,楚楚动人。
左溯辞全身上下的血液倏地静止,又倏地奔腾起来。
洛初被他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是他后,又放松了下来,轻轻眨了眨被水汽浸染的黑眸朝他走来。
美人双腿修长笔直,肤白胜雪。
“阿辞哥哥……”洛初沾着水珠的手指忽然勾住左溯辞的睡衣领口,眼神天真懵懂,嗓音却轻柔婉转,像羽毛慢慢扫过心房,淡红的唇贴近他的耳侧,吐气如兰,“你看哪呢?”
作者有话说:
阿辞哥哥,你看哪呢?
第6章 惊讶
“你看哪呢?”
轻飘飘几个字乍然穿透云层,突如其来的春雷在左溯辞心上剧烈鼓动,一片混沌中,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左溯辞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手背上青筋凸出。
黑夜弥漫,半开的窗子外吹来夏末干燥的夜风,掺杂着模糊遥远的虫鸣。
不需要光亮,仅是凭感觉,左溯辞都能清晰感受到身下的冰凉黏湿。
过了许久,呼吸声渐渐缓下却依然不稳,他压抑隐忍地把手插进头发里,修长手指用力曲起。
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一帧帧画面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明知道洛初根本不会贴在他耳侧,用暗藏勾引的语气问出那种话,可在刚刚惊醒那一瞬,他还是没能分清梦境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