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蓁轻声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我儿子,他到死也忘不了陆执的母亲,只是他这辈子活得糊涂,至今还舍不下一个替身品秋灵。”老人目光深远,“我其实……年轻时候,也没比他好多少,甚至比他更可悲。我喜欢的人,至死可能都没喜欢过我。”
宁蓁听别人说这些略微尴尬,而且这人还是陆执的爷爷。
她只能柔声安慰道:“您别伤心。”
老人摇摇头,没有说话了。
外面的天很蓝很晴朗,他喜欢的人也曾是这么年轻朝气的一个小姑娘。
他总是斥责陆明江和陆执栽在爱情上面,但其实这一切的最初,最可悲的是他。
他曾深爱的人,是晋舟的未婚妻。
命运弄人,她为陆启华生下了孩子,却得了抑郁症,绝望于不能和晋舟在一起而死。
她说她这辈子没有回头路了。
却没有想过,陆启华的余生会有多可怜。
晋家和陆家的恩怨,由此而始。
说白了,最自私、含了一辈子怨的还是陆启华。
这个秘密被深藏,以后也会随他埋进黄土。
陆执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陆启华迎上去:“怎么样?”
陆执笑容冷冷的:“他想见一见秋灵。”
一时沉默。
陆启华说:“让他见一见吧。”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宁蓁,“你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说完也不看陆执的脸色,转身走了。
陆执怔了片刻,看着他的背影。
原来叱咤风云大半辈子的陆启华,也已经老了。
人老了,要么糊涂,要么通达智慧。
这辈子他竟然想通了。
宁蓁问他:“秋灵会来吗?”
“她不愿意来。”陆执回答她,“她不会来。”
秋灵恶心陆家的所有人。
但她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她恶心的、还在病床上的男人,为了她,差点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跪下。
陆明江说:“我知道秋灵做错了很多事,但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有可能,就当我求你,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好好活,她还年轻。”
瞧瞧,多讽刺。
陆明江死在十一月五号。
秋灵没有去看他。
他到死还在等她。
宁蓁目睹了一切,突然想起那日午后,陆家老爷子感叹的一句话:陆家每一个男人,都是痴情种。
她偏头去看陆执,少年脸部精致的轮廓逐渐硬朗,他在长大,越来越有担当。
陆执脸上没有伤心。
他为她披上外套,牵着她回家:“你今年19岁了。”
她怔愣。
是呀,是她上辈子死的年纪。
原来时间这么快,不知不觉就三年过去了。
她的感叹还没开始,就听见身边的男人幽幽说:“我在等你20岁。”
“什么?”
为什么要等20岁。
陆执笑:“法定结婚年龄啊。”
她哑然,圆溜溜的眼睛瞪他。陆执你要不要脸的啊!没有求婚,什么都没有,你连这种话都说得这么霸道!
她一算,带着三分狡黠回他:“可是你那个时候也才21。”
陆执哦了一声,眉眼弯弯:“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成年人能做的事情。”
她被他的无耻惊呆了,脸颊慢慢染上粉色。
青天白日,他们还在街上,他怎么说出这种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