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毫无作为不说,贪图享乐,昨日召了十几美人入宫,昼夜不眠,奏疏堆积如山,遇事就会质问朝臣不作为。
走出宣室殿,天光清朗,光色明亮。
丞相回首看着巍峨恢宏的殿宇,冰冷庄严,他倒吸一口冷气,同僚匆匆走来,惊道:丞相,不好了,淮州堤坝塌了,殃及三郡,丞相,派人赶紧赈灾。
我哪里有这等能力,陛下说我若不能解决水患便回家去。丞相面无表情,忧心忡忡。
这同僚震惊,水混多年,哪里是您能解决的,眼下之计赶紧派人赈灾,庄稼田地都被淹了。百姓居无定所,会出**的。长沙郡的暴民还在呢,丞相。
丞相一咬牙,去绍都,请太后回宫。
同僚却沉默下来,没有应承。
丞相冷笑,你还指望陛下赈灾救人?
丞相可记得女子执政的结果,齐朝末帝便是女子,最好,国破城毁。
你不去,我去,你自己留下,或者你有办法赈灾?丞相气得脑门发热,四肢无力,你莫要忘了,三年来是谁理政,现在又是谁贪图享乐。
我去劝谏陛下。同僚坚持道。
随你。丞相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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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住在长乐殿,而裴瑶就住在偏殿,殿宇干净,一尘不染,南北都有窗户。
床就摆在了里间,没有凤床大,躺下三人也可。
裴瑶进去后发现床矮了不少,宫里的床没有这么矮,她问若溪:床怎么那么矮。
这里是齐王宫,摆设都是按照原来的风格。若溪解释。
裴瑶顺势在床上坐下,目光落在出妆台上,上面刻了青竹,她好奇,太后喜欢青竹吗?
若溪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太后喜欢不假,可这里的东西听闻是齐国末帝留下的。
好,你去休息,我的人会收拾的,辛苦你了。裴瑶也不问了,大汉开朝百余年了,往前追溯也问不出来,不如好好休息。
若溪颔首,默然退了出去,走过一个园子,就到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还在读末帝传,神色郁结,若溪走近前回话:回禀太后,皇后娘娘在休息了。
哦,好,你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太后放下书,依靠着迎枕,若有所思,皇后喜欢吃什么?
若溪回道:奴去问问青竹。
太后沉默表示同意,复又看向末帝传,忽而觉得无趣,随手就扔了,慢步走出殿宇,站在庭院下。
太后!
熟悉的声音让太后眉眼松弛,她回过头去,皇后站在身后,眉开眼笑,太后可想我?
太后冷漠否认:不想。
裴瑶哼哼两声,纤细的双手负在身后,几步挪至太后眼前,可我觉得太后想我了。
人站在自己的眼前,太后望着皇后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装出和她不熟的样子,淡淡道:庸人多爱自恋。
她一边说着,一边戳着皇后的脸蛋,若有所思,皇后好像长高了不少。
十七岁的孩子正在长个子。
皇后变戏法般从身后变出出一个开花的橘子给太后,送您。
橘皮被裴瑶雕出花盛开的模样,下面露出白色的橘肉,胖嘟嘟的小身子很可爱。
再看皇后的手,纤细分明。
太后接过橘子,一把揪了上面的橘花,干净的指尖剥了白色的筋,皮肉分离。
裴瑶就这么盯着太后的手。
皇后盯着哀家做甚?太后将橘肉放入口中,即刻酸得睁不开眼睛,皇后哪里来的橘子?
怎么会这么酸!
裴瑶接过太后手里剩下的橘肉,也放入了嘴里,很甜,殿后摘的。
你摘的?太后酸得皱眉,感觉呼吸都喘不过来。
裴瑶踮脚,凝视着那双眼睛,嬷嬷说亲吻很甜的。
太后怒了,哪个嬷嬷说的?
去裴府教导我的嬷嬷说的,她说亲吻会让人觉得很甜。
太后酸得说不出话了,但方才裴瑶吃橘子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异样,难道不酸吗?
裴瑶当着太后的面又吃了一块,一本正经地夸赞道:太后剥的橘子很甜。
太后纠正她:这是你剥的,与哀家无关。
方才的橘皮都已经被雕成花了,根本不需动手剥的,皇后又在胡言乱语。
太后转身回殿,裴瑶又吃了一块,酸得立即眯住眼睛,旋即丢给青竹,提起裙摆就去追太后,太后,我给您用橘子做菜吃可好。
皇后不出现在哀家面前就成!
裴瑶一只脚迈过门槛,理直气壮道:我带了很多经书,今晚给太后读书可好。
太后回身凝视裴瑶,眸色晦涩,你要怎么读,脱了衣裳读吗?
触及太后的眼神,裴瑶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地说:那样不舒服。
是吗?太后语气悠扬,那天晚上皇后睡得可舒服了,雷打不醒,人喊不动。
裴瑶立即闹了大红脸,那天晚上她睡得很香吗?
那晚她睡着后,太后睡在哪里了?是和她睡在一起,还是出殿走了。
若是出殿走了,怎么知道她雷打不醒,人喊不动。
显然,裴瑶自己都弄不明白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后蓦地心情大好,戏谑道:皇后想不起来?
今晚皇后还要来吗?哀家准备了很多经书。太后添上一句。
裴瑶抬首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睛,不觉得自己窘迫,她伸出手,落在太后的眼睫上,甚至拨了拨太后的眼睫,弯唇笑了笑,妾自己备着。
皇后别对哀家称妾,难听。太后回望着皇后,拍开她的小脏手,皇后回去准备,带上你的经书来给哀家暖榻。
裴瑶气哼哼地走了。
太后这才闲暇下来,若云得空入殿,将几封信递给太后,轻轻说道:淮州决堤了,伤亡很大,陛下还不知道。
无需多管。太后不在意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朝臣、百姓期盼的君主,她不会去帮助。
信都是淮州写来的,太后仔细看过,待信看完,心中就有了对策,但她不会去做。
很快,信被付之一炬,她吩咐若云:不必再管淮州的事情,哀家累了。
奴伺候您休息。若云扶着太后去榻上休息。
此刻的裴瑶站在衣柜前选衣裳,颜色不同,姹紫嫣红,都是新的,从未穿过。
裴瑶拿着一件黑红低领的大袖衫,问若湘:好看吗?
太后爱穿黑色,宫里就没有人敢用黑色,不知怎地,宫里还是送来几件黑色的宫装。
宫娥的心思都很简单,无非是希望皇后惹怒太后,然而他们不知太后压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