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帝转世?笑话,末帝当年何等的杀伐果断,三军阵前厮杀而面不改色,怎么会像裴瑶这么怯弱。
百里沭不信李乐兮的推算,论推算演练,她才是王者。
裴瑶在认真审视面前的百里沭,不过二十几岁罢了,十七年前不过十岁,能与太傅下棋?
只怕还摸不到棋盘就给赶出去了。
裴瑶不信她,也没有立即揭破,她看了一眼百里沭,脑袋里想着怎么结束这场对话。
此时的百里沭默默看着裴瑶,忽而一笑,裴瑶被笑得全身发麻,你笑什么?
你和齐国的末帝楚元长得相似,不过过去一百三十七年了,我将她的相貌都忘了,直到一个月前我翻开旧日的画册,才发觉你二人很像。或许,这就是太皇太后青睐你的原因了。百里沭好心解释。
裴瑶心里发颤,紧紧抿着唇角,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我的第三个问题,当年那个女道士在何处呢?
女道士啊百里沭笑了,笑声刺耳,看着裴瑶的目光多了一丝悲悯,裴瑶啊裴瑶,你长着末帝的脸,却没有末帝的脑子。可惜了,我告诉你,你带着太皇太后的画像去找你的祖母,她会告诉你。
裴瑶眼皮子一跳,你想说女道士是太皇太后?她也跟着笑了,太皇太后今年二十四岁,十七年前不过七八岁,如何会是女道士。
骗子、骗子。裴瑶心里默默骂了两句,转身就走了,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走这么一遭。
小太后义愤填膺地要走,百里沭起身,冲着背影说道:小太后,太皇太后百毒不侵,是因为她服了长生药。
裴瑶止住脚步,两个眼睛泛着光,长生药,还有吗?
百里沭:重点不对啊。
没有了,只有两颗药,研制药的人早就死了。
裴瑶干巴巴地瞪了两眼,没有药,我不会信你的。
百里沭头疼,小太后纯属胡搅蛮缠,压根就没带脑子,这个时候找什么长生药,难道不应该去裴府求证吗?
裴瑶低着头,神色不大好,踩了踩脚下的土地,然后看了她一眼,你是神棍。
她想着,离开宫廷那么久,如今该回去了,她睨了国师一眼,你会不会去投奔荆州的暴。民?
百里沭唇角染着最热忱的笑,望着裴瑶身上的襦裙,樱草色的对襟群儒,粉妍的颜色衬出几分纯真,可见,裴瑶在李乐兮的保护下,什么都不懂。
李乐兮到底想做什么?
百里沭猜过无数次,作为李氏江山的先祖却嫁给自己的后辈,乱了辈分,李乐兮的想法让人猜不透。
但自己不会吃亏的,既然大汉将士无望,自己就去荆州,为他们出一份力。
百里沭的笑让裴瑶觉得她有病,纯属有病,吓得她提起裙摆就跑了。
跑出国师府后,裴瑶坐车直接回宫,从西边的门进去,没有与上东门清理叛军的御林军相遇。
西边的宫廷是先帝后妃们住的,不知怎地,今日宫车从宫道上路过,竟见不到一人。
车轱辘轧过宫道,留下一道痕迹,痕迹绵延至未央宫。
孟祈单薄的身影映入眼帘。
裴瑶下车后,他直接走来,神色不大好,臣孟祈见过太后娘娘。
孟太医来诊平安脉?裴瑶没什么精神,尤其和疯子斗嘴是很疲惫的事情。
孟祈察言观色,知晓她心情不佳,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个药能让太后娘娘心情舒缓些。
裴瑶抬起脸来,直视孟祈,而孟祈冲她微微一笑,臣不会害娘娘。
这是糖吗?裴瑶接过瓷瓶,打开瓶塞后闻了闻,里面有一股甜味,她看向孟祈,这是什么做的,好像有点酸酸的。
孟祈笑了,这里面有山楂,可以开胃的。
裴瑶半信半疑地吃了一颗,酸甜各占一半,并不是单纯的甜,她眯着眼睛笑了,酸甜的。
孟祈抿唇笑了,提着药箱的手兴奋地蜷起来,太后娘娘,容臣给您诊脉。
不用了,我好得很。裴瑶拒绝,太皇太后那个醋缸心眼那么小,会惹事的。她朝着孟祈摆手,谢谢你的糖,赶紧回去吧。
语气态度比起以往好了不少,孟祈很满足,没有作纠缠,朝着小太后揖礼,转身离开。
裴瑶握着瓷瓶离开,入殿就瞧见了站在窗下的李姑娘。
你来了。裴瑶也没有意外,两宫离得那么近,来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走到李姑娘跟前,李姑娘,吃糖吗?
太皇太后没有去接,晦涩的目光落在裴瑶的身上,十七年前,我去裴府告诉裴老太傅,刚出生的婴儿命带不祥。
十七年前?裴瑶笑了,从瓷瓶里倒出一颗糖放入自己的嘴里,语焉不详道:十七年前你才七岁而已,老东西会信你的话吗?
是嘛,哀家活了一百多年,你害怕吗?太皇太后朝前走了一步,像往常般去碰小太后的唇角。
裴瑶后退一步,神色中露出一丝惶恐,避开太皇太后的手心,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酸得自己都落了眼泪,世上怎么会有人活那么多年,太皇太后当裴瑶是傻子可以随意糊弄吗?
作者有话要说:太皇太后终于翻车了,且看她反省的过程,以及挽救的方式。
你们就没想过末帝也会看到欲。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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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人怎么会活千年,既又不是妖怪,又不是神仙,裴瑶不信,她看着太皇太后白瓷般的肌肤,舌尖抵着牙关,死死抑住自己的颤抖。
太皇太后神色如旧,双眸中不起波澜,看向裴瑶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收回自己的手,看向外间,平静道:确实有长生药,国师活了百余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暗中较劲。裴瑶,国师说你是凤凰命格,也是祸国的妖女,那是因为裴绥。
裴瑶咬着糖,残存的理智让她努力保持清醒,整个身子绷成一根弦,不敢有半点松懈,她的眼泪忽而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太皇太后皱眉,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
裴瑶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将糖递给太皇太后,吃糖吗?
不吃。太皇太后唇角溢出几丝笑,这么多年来她还是没有变,遇到事情就想避开,不会想着正视。
裴瑶的泪滑过唇畔,滑入脖子上,染了些不该有的哀伤,她将糖收回自己的袖口里,解开腰间的青竹香囊递给太皇太后。
与我划清界限吗?太皇太后目光终于缓和下来,见到裴瑶眼中的失望后,她后悔了。
裴瑶哭着没有说话,将香囊给了她,转身就走了。
太皇太后捏着香囊,凝视青竹,许久不言语。
良久后,若云匆匆进来,慌张道:太后娘娘出宫去了。
嗯,晓得了。太皇太后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她寻了一地坐下,捏着的香囊不敢松开。
裴瑶胆子大,无所畏惧,这个时候是害怕了?
太皇太后没有深想,而是选择走出未央殿,回到自己的寝殿。
黄昏又至,黑夜降临,上东门处的叛军尸体终于收拾完了,丞相端着一盏酒去了西宫院落。
凌寒的夜里,栗太妃坐在院子里看月,周遭空无一人,大皇子死后,伺候她的人选择跑了,一人不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