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将太后推来的匣子推过去,坚持道:我留了一半,这一半是给你的。我知你不喜裴家,能走就走,听闻外间的风景很美,可惜我注定无法踏出这座城池。
哀帝禅位后,死得不明不白,她或许,也会走这么一条老路。
她看着太后,心里涌现美好的江山画卷,太后应该去看看。
你想去也可以去,我帮你。裴瑶慷慨道,李璞瑜不适合这宫廷,她良善而聪明,若得良人,必然会夫妻和睦。
她看向李璞瑜的头顶,粉色的泡泡很多,说明不会有事,就连灾难都没有。
皇帝询问裴瑶的打算。
不知,走一步是一步,若是可以,我回尼姑庵。裴瑶浅笑,可太皇太后还想着权势,或许,她会一路跟随。
太皇太后满身才华,适合朝堂,自己就安心跟着她,不会吃亏不会被人欺负。
皇帝见她早有打算也不再过问,坦然面对眼前的一切,希望不久后,海晏河清。
裴瑶抬首,若新帝能有李璞瑜的胸怀,将会万事安定。
然而裴泽死了,裴绥失去希望,注定不会和太皇太后和平共处。
她看向皇帝,淡然道:陛下,若在将来,海晏河清的时候,希望我们都还在。
希望我活着还能看到。皇帝慨然笑笑,精致的五官让人感觉很舒服,清爽明媚,也希望太后也活着。
海晏河清。裴瑶重复皇帝的话,容易吗?
但她相信太皇太后若做了洛阳城内最尊贵的女人,新朝必然会蒸蒸日上。
皇帝将匣子留下,悄悄说了一句:要先藏起来,朕的那份藏起来了。数额太大,叛军入城,不会让她们带走的。
皇帝心思细致,昨日就让自己的乳娘带着大笔银子离开洛阳,等顺遂后再回洛阳。
若她死了,乳娘余生无忧,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事情。
裴瑶捧着匣子感觉见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被逼无奈下将自己攒下的银子藏在树下,师姐们喜欢剥她银子,次数多了,她就变聪明了。
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就可高枕无忧。
皇帝也这么做,裴瑶将匣子捧得紧紧的,告诉皇帝:我给你留着,将来换你。
皇帝没有再坚持,颔首道:好。
离开未央宫后,皇帝骑马去了城楼,眺望远处,太皇太后可会全身而退?
她担忧,而此刻的太皇太后坐在主帐内,裴绥的属下却要与荆拓辨高低。
荆拓是唯一将裴绥打下马的人,他们不服气,想替裴绥找回场面。
草莽英雄,义薄云天。
荆拓却不同他们计较,看都不看一眼,紧紧守在太皇太后身侧,引起了不少人的气愤。
手下败将,装什么装。
要么打,要么滚回洛阳。
荆拓眼皮子垂下,手握着剑,似乎在忍耐,更在等太皇太后的旨意。
骂了许久后,太皇太后也饮了一杯粗茶,慢悠悠道:想打可以,生死不论,如何?
最后一句生死不论让所有人都跟着一颤,不由想起几日前夜里连死三人的事情,他们不敢附和了。
打到这里,胜利在望,若是死了,就功亏一篑。
太皇太后轻蔑地笑了,都不敢了吗?
荆拓站出来,同他们抱拳行礼,对方中有人站了出来,生死不论,荆统领死了,太皇太后可别怪罪。
不怪罪,但是你们也别想车轮战,输则死,你们再上。太皇太后莹白的指尖捏着茶盏,当着众人的面轻轻一捏,杯盏啪嗒一声。
碎了。
裴绥皱眉,太皇太后今日是来议和还是来挑衅的?
是你们喊打,不打就是龟孙子,打就是挑衅,怎地,还不准哀家说话了?太皇太后将桌上散落的碎片一一捡起,随意丢在了地面上,一个个都插入了地里。
诸将大气都不敢随意出了。
太皇太后将一份文书递给裴绥,你若答应我们的条件,明日午时,洛阳城门大开,若是不答应,再战。
裴绥接过文书,厚厚的一份,掂量一下,有几分重量,他翻开细看。
开头都是最普通是,不杀李氏子孙,尊李璞瑜为王,放其自由。
裴绥没有异议,将来的事情也说不定,翻开第二页,是入城后不准杀、不准抢,不能动百姓一根头发,违反者立即斩杀。
暴。民起义,都是些汉子,见到什么都会抢,荥阳便是如此,因此,许多人都逃了出来。
故而,皇帝加了这条,违反者立即斩杀。
裴绥答应了,第三页是关于朝中大臣,不准滥杀,各人的职务都写的很仔细,不用则放其回家。
细致末节都写得很清楚,裴绥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众人都在等着他,就连太皇太后都无趣地从香囊里取出油纸包。
油纸包里放着橘子糖,她慢悠悠地拿了一块放入嘴里,对面的将军们面面相觑。
她吃是什么?
好像是糖,我女儿吃过的。
怎么可能会是糖,我猜是什么提升功夫的药丸,你看她不过二十几岁,功夫就这么高,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
我们去抢几个试试?
太皇太后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朝着说话的将军看了一眼,眸色深了深,抢糖?
她将油纸包又默默地放入香囊里,若无其事地看向众人,就当作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
将军们见她又藏了起来,心里都相信了刚刚的说法,太皇太后吃的必然是药。
那厢的裴绥翻开了最后一页,两眼瞪大了,几乎不敢置信,直接拍案而起,不可能,我不会答应。
太皇太后淡笑,那明日洛阳城门见,哀家亲自试试裴将军。
裴绥恼羞成怒,最后一条写的是:立裴瑶为太女。
作者有话要说:太皇太后: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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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齐亡国后,在大汉有一种说法:女子为帝,亡国之兆。
而在议和的文书最后一页赫然写着立裴瑶为太女,未建国,便要亡国。
裴绥怒瞪着太皇太后:我誓死不会答应。
太皇太后也跟着站起身,目光浅淡,轻轻扫了一眼帐篷内的将军们,语气换作散漫:不答应也可,明日洛阳城门见,车轮战吧,哀家等你们。
裴绥怒气冲冲,心中搭建的房子轰然倒塌了,他怒喝一声:全身而退,哪里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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