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瞬间的思量,谁料凤鸾之的双脚突然向后用力一蹬,绳索松动间,她猛力向前,身体像是不受控制的小鸟,轻飘飘的随着沈辞一同坠落万丈深渊。
那一刻,凤鸾之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决绝。
她自己做的选择,从未后悔过!
其实慕言的思量,又何尝不是她的思量?
没有玉玺,慕言绝不会杀了傾儿。京城内有父亲,有凤翎,甚至还有母亲,他们都不会让这天下落入慕言手中。
傾儿活着,就是生机,总好过三人都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路,傾儿,你可愿自己用心去走?
凤鸾之记得慕白茯曾给她出过一道题目,大意是这样。
问:如果她有一辆马车,且马车内的核定人数除了她之外,只能再栽一人。
在一个磅礴大雨的夜晚,如果路边站了三个人。
一位是她暗暗思慕的男子,一位是白发苍苍急需救治的婆婆,一位则是懂医术的大夫。
那么,她会带上谁离开。
凤鸾之当时的回答是:我要把马车留给大夫与婆婆,让他带着婆婆去治病,我则留下来,陪思慕的男子,在雨中一起闲庭漫步。
如今这一刻的境况,可不就应了她当初的选择。
凤鸾之以为她成全了自己与沈辞,不想沈离是个变数。
他似雄鹰一样从天而降,飞身而下的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沈离抽出腰间的软带,指尖用力一甩,瞬间缠住沈辞的手臂,不过是一个四目相对的功夫,凤鸾之已从沈离的眼中看懂了他的厌恶与所做的决定。
她眉眼斜挑,倏而一笑,那对好看的梨花窝像朵开的绚烂的樱花,在她放开紧紧抱住沈辞的那一刹那,开到荼蘼。
其实这样,也好······
盛夏不复,秋去春又来。
建章宫外的桃花树上花团锦簇、蓓蕾初开。
白的、淡粉的、深红的,颜色不一,倒全都是个争先恐后的性子,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都已经娇艳欲滴的展露了芬芳,朵朵奇妙。
“日子过的真快,已经八月有余了。”沈辞坐在慕凉傾龙榻前的檀木四角杌子上,一边收拾药箱里那套刚刚用过的银针,一边暗自感叹。
慕凉傾自己捞起明黄色的里衣套上,眼角余光瞥了眼目专心致志的沈辞,无声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师的性子薄凉了许多,学生已许久未曾见您笑过。”
“怕是之前笑的太多,都用尽了。呵······”他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弯了弯,弧度浅浅,又道:“有一次,安儿还再三的警告我,不许我再笑······”剩下的话,他没敢问出口。
安儿,我已经不再笑了,可你呢?你在哪儿呢?
莫不是那一次我松开了你的手,你当真嫁给了别人?
这样也好,也好,活着就好,可···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你?
慕凉傾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满腹心事,片刻后,抬起头来,道:“老师,您去找她吧,朕的毒已经解了,剩下的不过是调养,回头让太医院派个稳妥的御医来,无事。”
沈辞整理好了药箱后,递给了前来伺候的宫女,站起来,垂眸看着龙榻上比上月又长高了一些的慕凉傾,心思不知又转到了何处。
听闻女子来了葵水后,身体便会发育的特别快,不晓得安儿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她身子甚是单薄,特别是腰肢,盈盈一握,属实需得补一补。
上次还应允我说是要为我熬一辈子汤,这事可莫要忘了,回头需得刻在什么地方,日日都能记得才好。
“老师?”慕凉傾一连喊了几遍,沈辞望着他空洞洞的眸子才渐渐有了神,只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闪烁如辰。
“什么事?”他一顿,似又想起来了,尴尬的拍了拍额头,道:“皇上说找御医的事?微臣有个不错的朋友,回头推荐去太医院,可行?”
慕凉傾趿鞋下地,拉着他坐到了一旁的老紫檀雕龙太师椅上,道:“老师,朕知道您一直没放弃找她,可别人再是用心也没您上心。虽然太皇太后时不时的闹些幺蛾子,但朕现在不是那个她可随意哄骗的小孩,自己可以处理好。朝堂上有凤大人帮衬着,用不上您。去吧,去找她,把她带回来。没她在,朕用膳时、做课业时,总是没什么精神。”
而且,傾儿很想念她。
只是他没敢说出口,怕平白再在沈辞心口上添了新伤。
沈辞机械的点点头:“皇上说的对,谁能有我上心呢。那······”他站起身,双手抱拳对着慕凉傾作了个揖,道:“微臣定不辱使命,绑也将她绑回。”
江南往南,有座临海的小镇,叫平乐镇,镇上有户神神秘秘的富户,住在镇内最好的一处院子里,伺候的女婢家丁却少的可怜,好在工钱给的足,出手也阔绰,每次给的赏钱都抵上一个月的月例了。
下人们虽有抱怨,但也都偷着乐,而且,总觉自己比别家的下人高人一等。
“话说,你主子家的大门为啥老是关的那么严实?”
街上聚集了一群听热闹的人,原来是在那富户家伺候夫人的小婢女得了一个休沐,拎着东西探家来了。
“我家夫人不愿与外有过多接触,所以大门就关咯。”
“莫不是你家夫人丑的见不得人吧,哈哈哈。”
小婢女倒是个忠心的,冲着胡说八道这人淬了口痰,呸了一声,骂道:“闭上你那狗·嘴,我家夫人可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美的不要不要嘞。”
“那咋不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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