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座之上,嘉元帝淡淡开口:“削了张寅的官职,科举舞弊一案交由大理寺查办。”
大理寺卿出列下拜,领了命。
“退朝!”
……
文武百官鱼贯而出,秦汜悠哉悠哉出了紫宸殿,脚步轻快。
一脸阴鸷的太子秦洋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狠狠横了他一眼。
秦汜一脸无辜:“兄长瞪我作甚?”
太子回头,冷哼一声:“幸灾乐祸。”他倒从不曾觉得秦汜有那个本事构陷他。
秦汜眨了眨眼,道:“兄长这可错怪我了。我今儿的确高兴,但此事还不值得我高兴。”
太子的目光已经快要杀人了。
秦汜又道:“兄长还是听父皇的话早点回东宫吧,你刚娶了三房妾室,多分些精力陪陪她们也是一桩乐事。”
他说着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就没兄长这份福气。”
话音刚落,太子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了其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怎么,王爷很想要这般福气?不若让微臣亲自挑十来个小娘子送进晋王府?”
秦汜猛地回头,看见一脸阴沉的宁国公苏遒。
苏遒冷笑一声。
秦汜皮笑肉不笑:“国公误会了。”
太子在一旁瞧见这情形,连着冷笑几声走远了。
苏遒面色不变,凉凉地看着秦汜,道:“怎么,嫌少?”
秦汜笑意僵了僵:“不敢。”
他这是做的什么好事?!人还没娶进门,就把岳父得罪了?
苏遒冷冷地睨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身走了。
秦汜有点笑不出来了,心里莫名发虚。
回府之后,他唤来王府的管家,吩咐下去往采礼单上又添了几件。
……
苏虞听到太子被禁足的消息时,正在灼华院内同陆锦姝学绣花。
她心中暗自表扬一番江行出色的办事效率,面上仍微皱着眉同绣花针作斗争。
她得开始自个儿绣嫁衣了。虽说高门大户里出阁的贵女没几个的嫁衣是自个儿一针一线绣的,但好歹还是要意思意思绣上几针。
苏虞头疼地发现她连意思意思几针都有点困难。
成个亲真是麻烦。
陆锦姝看她摇头叹气的样子,心里好笑,道:“这就难住你了?等你嫁过去了,少不得有要缝缝补补的时候。虽说你一定是仆妇众多,但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苏虞皱眉:“亲力亲为?”
陆锦姝道:“比如说,你夫君的衣袍鞋袜,那绣的不是衣裳,是夫妻间的情意。”
苏虞想想自己在油灯下给秦汜缝衣服的画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可怕了。
苏虞转而看陆锦姝,道:“嫂嫂你适应人.妻的身份还真快。”
陆锦姝羞红了半张脸,低头绣着花样子,轻声继续道:“还有你将来的孩子……我阿娘至今还留着她当年亲手给我绣的第一个肚兜呢。”
孩子……
苏虞怔松起来。她活了这么些年,却压根儿没怎么接触过孩子。
前世她膝下并无自己的子嗣,养了秦淮挂在名下,却实则没怎么管过他,由着下人把他拉扯大,只偶尔查一查他的功课,告诫他用功读书,好赢得嘉元帝的欢心。
她其实有过一个还未成形孩子,却被她自己狠心杀掉了,嫁祸给了崔画屏,成功争夺到执掌六宫的大权。
她可真是心狠呀。
但她不后悔。要得到什么,总归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她得了权利报了仇,也活该她午夜梦回时要听着婴儿啼哭艰难入眠。
自那次小产后,她便彻底亏空了身子,太医断言无法再有子嗣,倒也如了她的意。就算那个孩子安然降生,她也不知以何面目对他。
再后来做了太后,意外和秦汜搅和到一起,因那太医的断言愈发地肆无忌惮。
她私心里很抗拒做一个母亲,她没有资格,她怕自己毁了一个母亲在她心里应该有的样子。
苏虞放下了绣布。
陆锦姝问:“怎么不绣了?”
苏虞垂眸:“不折腾了。”
忽然有侍女来报:“三娘,国公爷唤您去正堂,似是晋王府那边送采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