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钟汀摇了摇头。
“那你赶快回家吧。回家用冰块敷一下,再用漱口水漱口。要是明天还不行的话,一定要去医院看一看。”她看了他一眼,“走吧。”
他扯住了她的胳膊。
“以后你真别这样了,你是瞅准了我不敢闹大吗?你干嘛这么逼我呢?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
他拿手去帮她擦泪,她把头仰一仰,把眼泪又咽了回去。
没一会儿钟汀又笑了,“我可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人生苦短,路肖维,你换一个人去习惯好不好?或者找另一个你早就习惯的。别找我啦,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呢,明天我就二十九了,没时间陪你玩儿了。”说着她叹了口气,“我要六年内评不上副高,可怎么办呢?”
路肖维因为舌头受了伤,钟汀说话只能听着。
钟汀想把自己的手从路肖维手里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最近又找上了我,可我知道那不是因为爱。咱们结婚三年,你都没爱上我,不可能咱们离婚了你突然对我有了不可抑制的感情。咱们婚姻的内容我现在回忆起来都是形而下的,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除了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也不知道怎么对你好。你如果留恋的是这点,我可以告诉你,你很快就能找到替代品。”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虽说饮食男女吧,但终究得有点儿精神上的满足吧,也不是要谈什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我们结婚三年多,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很少看见你笑。路肖维,你知道你跟欧阳直播那天笑了多少次吗?十五次。当然你可能会说那是客套,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对我也客套客套啊。哪怕你肯敷衍敷衍我呢,我也可以骗骗我自个儿。唉,可你就是这么诚实。诚实是一种优良美德,我现在得感谢你不肯欺骗我。”
她能感觉拉着她的那只手渐渐松开。
路肖维终于开了口,“那你说怎么才算是爱?”
“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个还用我教吗?遇到对的人你就无师自通了。爱一个人就情不自禁地对他好啊。这事儿你早就会,只是对着我,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你在怨我对你不够好?”
“你看,我以前不想说这个就怕你认为我在抱怨。怎么说呢?你对我也不能说是不好,是你只能对我做到那样,做到那样,你就尽力了。”
“你要是不满你为什么不说呢?”他对她只能做到那样?路肖维心里只有苦笑的份儿。
“哪有求着别人爱我的啊?那太难堪了。”
“和我结婚的时候,你有高兴的日子吗?”
“当然有啊,要不我也不会拖到那时候才跟你离婚。可是,我是人不是牛,以前的日子放在回忆里就好,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反刍了。”
他此刻清楚地领会了钟汀的意思,她是过得实在太不高兴了,才同他离的婚。
他把她的热情在结婚期间都耗尽了。
路肖维本以为钟汀对他的热情是个蜡烛,熄灭了还有再点燃的一天,没想到是根火柴,说灭就彻底灭了,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但也未必,熄灭的火柴也未必不能点燃,只是不能操之过急。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你也不用拉黑我了。虽然咱俩离了婚,但也还是邻居,没必要闹得这样僵。你说对吧,钟汀。”
钟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是信不过我?”
“我觉得咱俩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两人在门口分手前,这次是路肖维回的头,他叫住了钟汀,“明天是冬至,别忘了吃面条。”
按照北方的习俗 ,冬至那天应该吃饺子,不过钟汀也并未纠正他,而是说了声好。
路肖维开门前,老路正坐在沙发上喝他的六安瓜片,和二女儿讨论是哪个倒霉蛋儿离婚了还把钻戒塞在栗子袋子里,送给前妻,结果还给弄丢了。
小乔的朋友圈涵盖n大各个学院,遍及各个行业,又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转发,路老爷子和路家老二已经准确接收到了这一信息。
茶几上摆着路肖维带回来的栗子,已经凉掉了。
路老爷子翻看着栗子袋上的印字,“你说那个倒霉蛋儿不会是咱家老三吧。他好像也是十月份离的婚。钟汀不就是n大的嘛。”
二姐喝了口茶,“不会这么巧吧。”
“我也觉得,老三不会这么糊涂。哪有离婚后送钻戒的,离婚前不挽留,离婚后给人添堵。”
“现在的小姑娘倒不是这么个想法,他们还觉得这个男人挺深情的呢。”
“什么时候缺心眼等于深情了?”
路肖维转了好几圈钥匙才打开门,他想这门该换了。
“老三,你经常去买栗子吃啊?”
“偶尔,今天顺路。”
从他公司到家,可一点儿都不顺路。路老爷子有一种直觉,这个倒霉蛋儿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逆子来。
“老三,你看朋友圈了吗?咱们学校的人都转疯了,我一师哥,区法院的副院长甚至还写了一千字分析事件的来龙去脉,大家都特别好奇到底是谁丢了戒指。把戒指放在栗子里,这人应该挺爱吃栗子的。听说是咱们学校的,你猜这人是谁啊?”
“我上哪儿去猜?”
“我觉得不管怎样。这么一个大钻戒,不要回来实在可惜了。”
路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给老钟送个东西,这么晚才回来?”
“我楼下转了一圈。”
“欸,老三,你嘴怎么了?我怎么听你说话有问题?”
“没事儿。”
路肖维去了洗手间,很长时间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