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带着最厌恶的桃花香包去见他,哪怕再被他扔一次,丢进水中十天半月不醒过来,我也不会。
拖着残破的躯体,我又去了湖心亭。
我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眺了一眼,他还是之前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借酒浇愁,脚边随意翻倒着几个酒壶,我想可能还有几个滚到了湖里。
我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定又在想那个小傻子。
我站在湖的岸边,望着他。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扎着丸子头的搪瓷娃娃。
也真是多亏了我的好视力,才得以看得如此清晰。
他将娃娃捧在手心,仿若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不,也许还不够贴切,或许那个搪瓷娃娃在他眼里,就是对挚爱的寄托,比稀世珍宝还要珍贵的东西。
我想那个娃娃可能是柯云楚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珍藏。
后来好几天他都捧着那个搪瓷娃娃,茶不思饭不想的。
徐公公急匆匆地跑来找我,让我给他送饭。
我垂下眼睑,心想:还能怎的,思念他的白月光朱砂痣,不吃不喝以示忠贞呗!
我心里也莫名有些生气,气他这么不把我那么爱护着的他的身体放眼里。
每次我端着丰盛的菜肴,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就是他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个娃娃发呆,眼神呆滞,犹如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我心里酸酸的,为什么他对着一个毫无灵性的死物也能如此上心,就算这个娃娃是那个人送的,可也不能执着到不顾身体健康啊。
我想走进去,劝他好好吃饭,甚至我连措辞都事先想好了,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才豁出胆子,谁知他被开门声惊醒,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原本温柔的眼神顿时变得厌恶。
他说:“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滚开!”
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就像有寒风在灌。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算可能事后会挨一顿打,我心疼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他会垮的。
但这样很可能会让他对我的厌恶更上一层楼,因为他不喜欢不听话的,我的脚仿佛钉在原地,抬不起来。
“以后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我呆滞了一下,继而慢吞吞地转过身,将食盒放在地上,抬手关上了门,门的另一边传来一阵书本撞到门板的声音。
我提着食盒,脚步一顿。
原来我的关心已经变成了他如此厌烦的打扰。
我心如刀绞,徐公公一直在门外候着,看见我出来立马迎了上来,“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四皇子吃了没?”
徐公公想接过我手中的食盒掂量掂量,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摇摇头。
徐公公就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啊……”他的语气有点怅然若失。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把他那个娃娃毁了,他没了记念自然就愿意好好吃饭了。
我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画面。
他可能会狠狠地打我一顿,再把我丢进湖里。
毕竟我相比于那个人送的娃娃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知道他可能会因为泄愤,狠狠地折磨我,但就是如此结果我也认了,看着他一天一天消瘦,我心里比什么都难受。
半夜,我潜入他殿中,小心翼翼地推开珠帘,看着他的睡颜,我有些恍然,而后我又看到了他捧在手中的娃娃,心底犹如海水翻涌。
娃娃被他放在胸口处,那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撇了撇嘴,成天到晚都抱着一个破娃娃,就算是寄予相思,那个小傻子也收不到啊!
我悄悄摸摸地走近,而后偷偷拿走了他手里的娃娃。
他突然翻了一个身,我心里咯噔一声。
按道理来说他不会醒,因为我在他的酒里下了点“东西”。
这还得多亏沈听雨给我看了不少医书,让我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我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他只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而躁动,我这才放心。
不再留恋地转身,关上了门。
我带回自己的厢房,点上了灯。
灯火不算太亮,隐隐约约可以让我看清手中这只搪瓷娃娃,我观察了几下,发现在娃娃的后颈处,刻了一个有力的字。
是那个人的名字。
我的心顿如坠入冷窖。
可是这个字迹我太眼熟了,这是他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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