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袖中的手暗自抓紧,我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笑。
风嘉祺缓缓向我走近,我继续讨好地看着他,脑袋随着他的脚步转,颇有种向日葵绕着太阳转的感觉。
他离我越来越近,而后目光随即落在我藏在身后的衣袖上,“你手里,抓着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径直低下腰就要探向我的袖子。
我下意识地慌乱闪躲开,不慎嗅到他身上那股清新的味道,手中一松。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不妙,急忙抻开腿想要接住。
待看到从我袖中滑落的东西,他瞳孔猛缩。
掉下来的正是那个粘好的搪瓷娃娃。
他捡起那个搪瓷娃娃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着上面刚沾好的痕迹,有些咬牙切齿,“你把这个带过来,是想刺激我?”
我低下头,比划着手势:【阿宁是想......】
他还没听我解释,就二话不说一脚踢了过来,“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下脚并不算太重,但我心下有了计量,刻意往后踉跄了几步。
我原本只想做个样子,却没留意到身后的台阶,后脑勺磕在地板嘭地一声,在这个静谧的殿中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变成了假戏真做。
我后脑勺一阵钝痛,缓缓爬起来,抬起头看着他,手里比划着:【小祺,我是来赔罪的。】
他望着我的眼神满是鄙夷与不信任。
我扁了扁嘴:【阿宁知错了......阿宁拼了好久......】
其实那个娃娃并没有粘好,不止是缺的那一块,古代的胶水不像现代那样强力,以至于每块碎片之间都或多或少有一条细细的缝隙,轻轻摩挲还能察觉到。
所以就算是粘起来了,也是丑得不堪入目。
丑陋的娃娃在他莹润修长的指尖显得格格不入。
我轻轻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时胃里突然一阵绞痛,我险些再一次扑倒在地。
好在我及时用手挡住。
他背着一只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
我觉得他估计是在等我把下文说完。
他长身而立,我维持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地。
我撑起身子,忍着发昏的感觉,还要比划着手势。
【是阿宁对不起小祺,全都是阿宁的错。】
【阿宁以后都不会再烦你了。】
他还是生气,却仍旧看着我比划完,也不知道看没看懂。
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
我缓缓抬眼,他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沉吟了一会儿,半晌才动了动唇,“滚吧。”
而后他背着手转身,不再搭理我。
我想爬起身,结果头脑一昏,巨大的空落感袭来。
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咚”地一声。
落地前我仿佛听见了靴子摩擦地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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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时常昏倒,不知道哪一次就不会再醒来了,但显然不是这一次。
再醒过来,就不是氤氲着浅淡檀香气味的殿中,而是我自己的厢房。
沈听雨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散发着香气的东西。
他走近,“饿了吗?”
我顿时疑惑他为什么总是来找我,“为什么每次我醒过来都能看到你?”
“听露近日身体不适,我不放心,所以常来看看,顺便来看看喜欢自作自受的你。”
他捏着汤匙自顾自地搅拌,端着碗凑近,“饿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花纹繁丽的小瓷碗里是熬得正好的小米粥,颜色艳泽,香味隐隐飘入鼻尖,令人味觉大开。
慢慢吞吞喝完了粥,我还是觉得他很傻。
放着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非要来伺候一个身份卑微低下的太监。
沈听雨抬起手,我顿时心生警惕,侧头躲闪了一下。
他讪讪地收回手去,“你嘴边有些渣。”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
沈听雨抓住了我的手腕,“怎么这么瘦?”
我看了被他抓住的手腕一眼,细薄如纸的皮肉软软地贴在骨头上,青紫色的血管一根一根清晰可见,看起来可能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