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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相拥而眠的两人,一齐被吵闹声惊醒。
但被窝里的两人,把彼此都抱得紧紧的,谁也不肯先松手。
“今天正午启程。”李副将在营帐外和将士们商量着,多久继续赶路,最后才进来禀报。
因此李副将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么一副场景。
昨天的小厮,此刻正衣衫不整的,伺候着仇准更衣……李副将立刻秒懂了,但还是对这小厮的身份,有所顾虑。
仇准冷着脸,问他,“你有,什么……意见?”
李副将狐疑的看了一眼君砚,虽然没认出来,但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毕恭毕敬的行礼,“不敢,将军身边也确实缺个人服侍,那在下先行告退了。”
两人目送着李副将离去,待他走远后,仇准长舒了一口气,立马与太子殿下交换了位置,其实原本,是仇准在替他更衣。
“君砚,是如何跟……跟来的,皇宫,又怎……怎么样了?”仇准也不放心,但一直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跟着来的,明明该是他的纳妃典礼,如今太子不在,恐怕宫中早已乱作一团。
太子殿下也没有打算对他隐瞒,所以和他有说有笑的,“混进你的军队里,这有何难?至于皇宫,你走之前我便想了个法子,只是苦了我那七弟,一直被绑在东宫里……”
天真的七皇子全然不知君砚的想法,彻彻底底的被利用了一番,他本来不同意的,太子殿下立刻拿来绳子,把他捆结实后,扔在了自己床上。
所以当典礼开始的时候,大家才会发现,太子已然离宫出逃的事情。
仇准也想着,他一路跟来,应该也受了不少苦,“那……之后呢?君砚要……要跟着我……北上吗?还是回宫……”
太子满脸傲娇不已,把仇准拿捏得死死的,“我自然得跟着你,所以阿准,你可不许半路丢下本宫!”
仇准自然是欣喜若狂,连着回答了几个好。
终于启程了。
李副将与仇准骑于马上并排走着,而关于突然出现在马车里的人,他也若有所思,不断向打听着后面的君砚。
“仇将军,我总觉得,以前在哪儿见过他……”
“见过……谁?”仇准明知故问,难免有些心虚,好在李副将,似乎并不认识太子。
“没事,兴许是我看错了。”李副将挥着脑袋,索性不去想这么多,想太多也只是徒添烦劳。
几日后。
宫中终于传出来个消息,太子失踪一事,似乎被有意隐瞒下来,只说纳妃典礼推迟,而丞相府也同意了这个提议,什么原因却只字不提。
宫中看似一片祥和。
君砚向他仔细推敲,道,“许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我原计划得天衣无缝,此事能瞒到晚上,而且我出宫的时辰也在你出征之前,且往南走,因此我的行踪,要推到这军队上来,不容易。”
“那是何……何变故?”仇准面露担心。
“具体情况还是等东宫的人传信来,我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传……信?”
“对,我离宫之前留过话,若是东宫出了事,小全子会吩咐人追上来,送信。”
小全子是东宫里最机灵的太监。
仇准恍然大悟,但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心,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君砚见他面色凝重,不禁笑眼盈盈,还想听他说更多的话,“阿准,我倒是想问你,父皇命你出征北疆时,为何答应得这般爽快?”
殿下还是有点介意,毕竟当时仇准动作太迅速了,也不来跟自己说一声,走得如此决绝,所以好奇他的想法。
“嗯……”仇准迟疑片刻,才开始心虚的回答他,“皇上同……同我说,男儿,生当……顶天,立地,成日混……混在宫中,实在……不像话。”
“然后你就偷偷跑啦?!”太子撑着脸,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就是喜欢看仇准这副窘迫的模样,不过,“父皇当真这么说的?”
仇准点点头,看了君砚一眼,仿佛并未察觉到皇帝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太子兀自笑了,身子往侧一倒,便躺进了仇准怀里,枕着他的膝上,仇准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一动不敢动。
宫中的流言蜚语,早就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但他弄错了,仇准当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太子殿下也没有将其当做男侍宠幸,而是他自己甘愿,在仇准身下承欢。
“那阿准喜欢北疆吗?”
仇准十分珍惜的看过去,他就安静祥和的枕在自己膝上,闭目养神。
犹豫片刻,仇准声线温柔,并不结巴,点点头说,“喜欢。”
怪不得。
太子睁开眼,随即笑了,也不敢看他。或许这就是,仇准走得如此爽快,最主要的原因吧?眼里的悲伤一闪即过,再次阖上了眼皮。
可仇准又开始结巴,目光里全是神往,“我记得,在很……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带……带我驯雕,北疆的……天气冷
', ' ')(',雪也……很白,像被……大山包着,很安全。”
那个时候刚学会说话没多久,他的结巴不是天生的。
仇准的嘴角带着笑,但实际上北疆并不安全,常有外族来犯……他还记得父亲最后上战场那次,明明答应好,等他回来要带自己骑马,可再次见到父亲时,只有那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棺木里。
在父亲下葬那天,仇准哭得很难过,哭着吵着吼着不要埋,父亲只是睡着了。
可喉咙都哭哑了,没人理会他,后来仇准就不再说话,但后来再次开口时,就发现他说话,已经不利落了,变得磕磕绊绊。
仇准转而看殿下的脸庞,他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平稳,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睡着了……仇准不由得轻笑,低头凝视着他。
面白如玉,细眉长睫,鼻梁挺直,以及那张微微泛红的薄唇,幼时他便明白太子生得俊美无比,如今这么明目张胆的望着,仇准竟看得有些春心萌动。
恰巧又回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本宫是你的。”
殿下是他的……可是为什么呢?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太子,可自己无权无势,除了一辈子守着他,再也做不了别的……
好像,君砚做的春宫图也好,送的面具也罢,自己终究配不上他,但如果能一直陪在他身旁,仇准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仇准在他听不见的耳畔,温柔说道,“殿……殿下,其实是……皇上,极力劝……劝我,倘若能……收复北疆,等……等到来日,殿下……继位时,就能少了个……心头大患。”
可惜说这段话,君砚正在做梦。
仇准当然很喜欢北疆,但他心里有了一个想要守护终身的人,而此人,是他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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