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赵晏笑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像以前那样叫我。”
姜云瑶也没有客气:“好吧,本来我就不太习惯,你可真为我着想。”
众人谈笑风生,聊了片刻,姜云瑶不好一直在母亲这边打扰,便邀请赵晏去自己寝宫小坐。
两人向皇后请辞,华阳公主和雍王也先后告退。
凤仪殿内安静下来,皇后喝了口茶,淡声道:“你还没告诉晏晏,赐婚是你一手促成。”
姜云琛在弟妹们面前的伪装荡然无存,嗓音低哑:“阿娘,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这时候让她知晓,估计她连上元节都不肯等了。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对她坦白,但现在……万万不可。”
“有些误会?”皇后显然不信,“三年前,我看她对你存了几分好感,还以为将来能成就一段良缘,中途她远赴凉州,我也只道是百字孝为先、她别无选择,万没想到你如此不争气,那么好的女孩,你却压根不懂何为珍惜。上元节是我为你求来的最后期限,你若把握不住,谁都帮不了你。”
姜云琛无地自容,愈发底气不足:“是我对不起她,也劳阿娘费心了。”
旋即,迟疑道:“阿娘,方才您说那话,并非缓兵之计吗?本朝从未有过太子妃和离的先例……”
“她与你和离,不就成了吗?凡事总要有人做第一个。”皇后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儿,你还没认识到自己错在何处,你只知道拿先例、规矩和礼法压人,可曾想过用别的方式叫她回心转意?”
提及此事,姜云琛更加无可奈何:“我怎么没试过?但她完全不听。我说喜欢她,她……她竟然觉得我有脑疾。”
皇后愣了愣,差点破功笑出声,身后的女官也忍俊不禁。
她轻咳一声掩饰过去,语重心长道:“晏晏并非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孩子,她对你爱答不理,定是你将她得罪狠了,岂能三言两语就一笔勾销?你有多大的脸面?你又把她当成什么?”
姜云琛忍不住道:“阿娘此言,是我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皇后抬眼望来。
姜云琛:“……”
登时泄了气:“儿知错。”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娘可否传授些良策,当年……阿爹用了什么妙计令您对他动心?”
皇后放下茶杯,不紧不慢道:“我和你阿爹是彼此一见钟情,于你并无参考价值。”
姜云琛:“……”
皇后的女官于心不忍,含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陛下与娘娘虽两情相悦,但走到一起,很是经历了一番波折。起初娘娘心存顾虑,担心颜家权势过盛、招致先帝猜忌,不肯接受陛下示好,还跑去道观避风头,后来外面都说陛下强取豪夺,娘娘迫于无奈委身,就连奴婢这贴身伺候娘娘的都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时候,陛下可半个字都没有争辩,只把过错归在自己。”
“素月,就你话多。”皇后嗔道,但话虽如此,眼中却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姜云琛茅塞顿开:“多谢素月姑姑。您言外之意,我该放下身段,用实际行动让赵晏知道我不想与她和离。”
“瞧瞧这话,真是屡教不改。”皇后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个无可救药之人,“你若觉得对她投入感情是施舍,大可不必委曲求全。你须得明白一件事,如今不是晏晏离不开你,而是你需要她。”
姜云琛面红耳赤,得皇后应允,灰头土脸地退下。
皇后目送他消失在门外,叹息道:“他怎么就没学到陛下半点?”
女官笑了笑,壮着胆子调侃道:“许是随了您。”
皇后横她一眼:“我才没他那么拧巴。”
姜云琛去往姜云瑶的寝宫,打算从即刻开始行动,等赵晏一块回去。
在外殿等候通报时,里面的交谈声传来。
“……实不相瞒,我对令兄并无谈婚论嫁之心,只是陛下和家父一拍即合,硬要把我们凑在一起罢了。小时候我的确喜欢过令兄的脸,但也仅仅是那张脸而已,阿瑶,如果你是个皇子就好了。”
“或者我是‘赵六郎’,便可向陛下请求尚公主,捞个驸马做。”
姜云琛:“……”
一时不知该庆幸自己有张好皮囊,还是庆幸阿瑶没有投胎成男子。
话音戛然而止。
宫人返回:“殿下,太子妃娘娘与公主殿下一同用午膳,请您不必等候。”
姜云琛:“……”
新婚第二天,就连顿午膳都不肯陪他,她还真以为自己嫁给阿瑶了?
他直接走进去,迎着赵晏和姜云瑶略显惊讶的目光——
“晏晏,你纵然对我心存不满,但表面功夫还是不可或缺,若让人知道你在外不归,定要传闲话了。而且……正所谓‘秀色可餐’,你看着我的脸,也好下饭不是?”
赵晏:“……”
请医官的事刻不容缓。
她心平气和道:“我可以跟殿下回东宫,但作为交换,请殿下不要再这么叫我,否则我还没吃就要吐出来了。另外,殿下许是耳朵不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喜欢过’您的脸,而不是‘喜欢’。”
说完,望向姜云瑶:“阿瑶,回头再聊吧。”
姜云琛的顾忌倒也没错。
她既答应了皇后,该言出必行,在人前做戏到和离之日。
姜云瑶点点头,反正现在住得近,她与赵晏随时都能见面。
但看着兄长异彩纷呈的表情,她忽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