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影子犹如烈日下的轻烟,瞬间消散无形。
“看傻了?”姜云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叹息道,“早知你喜欢这样的,我就……”
“谁喜欢你了?”赵晏如梦初醒,拂开他的手,“别自作多情。”
姜云琛却也不恼,三两步追上她,回屋各自更衣。
赵晏压低话音,内侍和婢女们站得远,没有听到内容,还以为两人在打情骂俏。
燕国公府的婢女们喜不自胜,年纪小的几个更是羞得满面通红。
陆平跟进屋里,见太子妃回到屏风后,太子也没有去浴室,暗自放下心来。
但转眼又有些犯愁。
太子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如果练武都没用了,可该如何是好?
姜云琛原本打算陪赵晏多住几日,但短短一天时间,他发现她在这并不痛快,便问她是否想提前回宫。
赵晏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回去吧。宫中事务繁多,在外耽搁太久也不好。”
说完,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觉得住在宫里比在燕国公府更轻松畅快。
刚回京的时候,祖父和父亲婉拒了那么多登门求亲的人,让她产生错觉,赵家已经风头无两,他们不需要再用她的婚事作为交易的筹码。
现在才明白,他们只是没等到最合适的而已。
父亲被姜云琛打发走,应当不会就此作罢,回头估计得跟她说,下次不要和太子“闹着玩”。
果然不出所料,收拾东西时,锦书进来通报,二少夫人求见。
赵晏听闻是母亲,连忙让她请进来,姜云琛自觉回避,把内屋留给母女二人。
裴氏已经得知女儿要起驾回宫,虽有不舍,但也不想她和太子因为省亲而误事。
她握着赵晏的手,轻声道:“晏晏,你阿爹说今早……”
“女儿知道,”赵晏垂下眼帘,“往后切莫以下犯上、胡作非为。”
裴氏叹口气:“你阿爹也是出于好意,你已成亲,与以前不一样了,这几个月,尤其要谨慎。”
她的目光停留在赵晏腰腹间,赵晏了然:“请阿爹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父亲是怕她不知自己怀上身孕,伤到燕国公府未来的仰仗。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她肚子里永远不可能凭空冒出一个皇孙。
她怕母亲多心,抬眼笑了笑,露出轻松的神色。
裴氏爱怜地摸了摸她柔嫩的脸蛋,宽慰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你和太子殿下都还年轻,无需有太大压力。”
赵晏装模作样地搪塞几句,送她出门。
姜云琛不在外间,不知去了何处。她坐在屋里等,想了想,让锦书把之前没有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起来。
和离势在必行,虽然他开出的条件极其诱人,但她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他。到时候,燕国公府是肯定回不来了,她要向帝后求个恩典,准她去凉州或者别处安定。
天大地大,总有她的容身之所。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听出是姜云琛回来,起身准备出去。
他却率先进入里屋:“赵晏,你堂姐的事有消息了。”
第42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
突如其来的插曲, 导致回宫被耽搁,赵晏立即让锦书去知会祖父和祖母,又派人将伯父和伯母请来, 毕竟堂姐是他们的女儿, 于情于理不该避开他们。
不多时,几人齐聚堂屋。
赵玉成夫妇得知消息, 颇为惊讶, 但转念一想,太子手眼通天,赵晏请他帮忙寻找赵五娘也不足为奇,见面之后,自是一番千恩万谢。
赵景峰与郑氏也匆匆赶来, 后者面色苍白、形容憔悴, 也不知是昨夜没睡好还是因牵挂女儿。
事态紧急,姜云琛直截了当地说出调查结果:“霍公子与赵五娘在洛阳城中周转数十日, 避过客栈和友人宅邸, 专挑道观及佛寺落脚,赵五娘许是清楚贵府没有笃信佛道之人,不会往这个方向追查, 且有人注重脸面, 拒绝大张旗鼓地搜寻她的踪迹,于是反其道而行之, 躲在人来人往、香火鼎盛之处。待到贵府遍寻不获,几乎放弃找她,两人便乔装打扮,跟随一伙道士出了城。”
他语调平静,却是话里有话, 郑氏听得羞愤,赵景峰也尴尬地垂下了眼帘。
赵玉成夫妇心情复杂。
起初,赵玉成想过以孙女的安危为重,把事情放到明面,可郑氏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是如果全京城都知道赵五娘与人私奔,她的后半辈子就毁了,自己这做母亲的只能携她共赴黄泉。
二老被她哭得头昏脑涨,最后还是赵景峰在旁边打圆场,将找人的事全权揽下。
赵景峰在大理寺任职,不缺手段,况且他已年逾不惑,孙子都有了,二老也不好把他当懵懂小儿看待,便不再插手。岂料两个月过去,赵景峰一无所获,却是太子在短短三五日之内得到结果。
姜云琛才不管他们各怀心思,又道:“出城之后,两人消失在北邙山,之后的线索的就断了。”
赵玉成脸色一变,看向赵景峰。
赵景峰忙道:“殿下,实不相瞒,臣前段时日明察暗访,也发现小女上了山,但后续搜查却不见任何踪影,臣怕她凶多吉少,为免父亲和母亲挂心,就……”
“你怀疑阿娴遭遇不测,索性就不找了是吗?”赵夫人厉声打断,气急之下,也顾不得外人在场,呵斥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倘若她在山里不慎受伤,一息尚存,眼巴巴地等着救援,你直接放弃,与亲手杀了她又有何区别?你马上给我去找,我的亲孙女,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