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再度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一转头,便撞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姜云琛支起半个身子望着她,眸中浅笑浮动。
光线透过幔帐,为他散落的长发镀上暖色,精致如画的面容愈发显得勾人心魂。
他衣领松散,颈边胸前白皙如玉,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红梅,打眼一看,竟是说不出的靡丽。
她的思维迟滞了一瞬,蓦然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杰作”,立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眼底笑意更深,她面红耳赤,当即一把拉起衾被蒙住头。
“赵娘子,”他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朦胧中掺杂几分低哑诱惑,“昨晚是谁说自己敢作敢当的?你可别想抵赖,既然睡了我,就须得对我负责。”
赵晏自知理亏,却顾左右而言他:“你为何不去洗漱?什么时辰了,你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我洗过了,怕你转头不认,觉得还是应该躺回来提醒你一下。”姜云琛一本正经地调侃道,“今日没有早朝,我偷闲一时半会儿,也不耽误什么。”
赵晏:“……”
他在想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
还摆出一副被她吃干抹净的小媳妇模样,搞得她像话本里露水情缘的负心汉。
“晏晏。”他换了个称呼,叹息道,“你就算不想对我负责,也没必要把自己闷死吧?”
“你好烦!”赵晏气得一把掀开衾被,越过他翻身下床,“今晚回你的显德殿睡去!”
说罢,不知是否错觉,她似乎更像翻脸无情的负心郎了。
余光瞥见姜云琛抱着衾被坐在榻上,幽幽地望着她。
“……”
若不是昨晚情形历历在目,她只怕真要怀疑是自己强行夺走他的清白。
干脆无视了他的演技,传唤宫人们进来伺候。
尽管已有肌肤之亲,但她还是不大好意思在他面前更衣,径直走到屏风后。
姜云琛见她神色如常,显然没有任何不适,悄然放下心来。
正待下榻,突然,赵晏从屏风后冲出来,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敞开衣襟,露出胸前的痕迹,面色红得像是熟透的果子。
大意了,看见他身上那样,就该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被宫人们瞧得一清二楚,锦书素来稳重,都惊得险些把水盆打翻。
更要命的是,她脖子上有一块,都不知该如何遮掩。
“我的错,愿受太子妃娘娘惩罚。”姜云琛说着,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近前。
她站在脚踏上,他坐在榻边,迎面便是她玉雪莹白的胸口和平坦紧实的腰腹,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仿佛无声的引诱。
赵晏兴师问罪而来,但剩余的话未出口,忽然生出些许不祥的预感,下一瞬,已被他勾住腰身,重新拖进床榻。
怎么又来?一晚上还没睡够吗?她啼笑皆非,却很快不受控制地沉浸在缠绵缱绻中。
她算是明白了,对于某些人,“食髓知味”是个多么可怕的词汇。
幔帐垂落,宫人们匆匆退了出去。
锦书听过守夜宫人的汇报,已然知晓发生了何事。太子爱惜小娘子至极,必然不会用强,既是小娘子自己的选择,她这做奴婢的只感到高兴。
方才看到小娘子时,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加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美得光彩夺目,令她和一众宫人挪不开眼。
太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讨得小娘子欢心,彼此两情相悦,往后定能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陆平等在外间,见她们这么快去而复返,顿时会意,叹息着摇了摇头。
太子妃昏睡了十天半月,才刚醒来,太子就如此急不可耐,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看这样子,应当是又行了。
赵晏最终下榻更衣,已经日上三竿。
她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菜肴,也不知自己吃的是早膳还是午膳。
罪魁祸首倒是颇有眼色,鞍前马后地为她夹菜盛汤,就差亲自喂到她嘴边。
她没好气地瞪他半晌,还是忍不住破功,弯了弯嘴角。
而今,她和他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是真正的夫妻了。
姜云琛见她笑,心中安定,振振有词地为自己找借口:“我怕你走出这门,便要去找阿爹和阿娘请求和离。”
“……”赵晏语塞,一时竟听不出他是单纯害怕她出尔反尔要和离,还是报复她嘲笑他不行。
小心眼!
记仇!
她装聋作哑,低头吃菜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