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院子里,魏檀玉和太子相遇。太子知道她午时出的门,回来时一身男装,忍不住问是去了哪里。
魏檀玉不肯说。
太子见她神情冷漠,闭口不回。心里早就有了她跟秦王在一起的猜测。
她跪在飞霜殿外求皇帝那日,褚荀是晚上才知道的,知道后已经晚了。
皇后派身边的嬷嬷上午来看他传了皇后几句话,那嬷嬷传完话,前脚准备离开,褚荀感到头脑昏沉,不一会儿,身体燥热难耐,眼前迷迷糊糊,看什么东西都不太真切。
嬷嬷走了,进来一个美人,伸手来扶他。
褚荀想推开她,她却主动伸手来脱他的衣裳。褚荀意识到自己是被下了药,而这美人也是皇后派来伺候的。怒喝了一声,那美人胆怯地跌在地上,但很快又壮了胆子爬起来继续来缠他。
褚荀推开了门,直往他和魏檀玉的寝殿方向奔去。
奔到她的床前,撩开帐子,床上空落落的。其他角落里也不见她。
褚荀离开,准备前往自己卧的东厢,一抬眼,看见太子妃和红蓼站在门前说话。
一阵燥热顿时冲上褚荀的头,他冲过去,一把把他的太子妃拉进门,拽到怀里。女人惊惧地推却着,红蓼也马上上前,太子一个狠厉的眼神看过去,说:“退下,把门关上。谁都不许来打扰。”打横抱起怀里的女人压到了床上。
女人在他身下不停推拒。
褚荀看着她那双惊惧的眼睛,胡乱吻上去,急切地撕扯衣裳:“玉儿别怕,别怕,我忍不住了,我会轻一点的。”
女人没有挣扎了。
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来,她战栗着回应。
褚荀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心神都在飘荡:“玉儿真美,给我生个孩子。”
很快把自己的话忘了,他拼命发泄着,只记得把她弄哭了。
到如今,褚荀已不记得当时持续了多久,把她弄哭过几次,只知道自己最后累得疲倦地睡了过去,醒来时才发现身边躺着的人从魏檀玉变成了卫玲珑。
他穿好衣裳起身,看着对厢太子妃的床还是空荡荡的,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时,天色已经暗了。
红蓼,绿云,惊枝都守在外面,脸色发红,脸上都垂着泪。
“太子妃到底去哪了?”
红蓼答:“早上进宫向皇后殿下请安,到此时还没有回来。”她们都想告诉太子,可是太子在里面宠幸良娣,吩咐不让打扰。
“把良娣叫醒,送回去。今日的事不要让太子妃知道。”
吩咐完,褚荀马上进宫去找魏檀玉。
找到飞霜殿外,看见褚厉跪在雨中。旁边的内侍们都在议论:“太子妃跪了这么久,太子殿下没来,秦王殿下倒来了,陪着太子妃一起跪,陛下见了太子妃,罚他继续跪在这里,也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这么大的雨,也不怕旁人说闲话,秦王对太子妃真是痴情啊。”
褚荀扭头,趁着宫门关闭前出了宫。
魏檀玉的冷漠让他心生不快。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那日他在他们的寝殿里宠幸了卫良娣。心里一边是难当的愧疚,一边又是对她去找秦王的嫉妒。
“太后的孝期已过,太子妃今夜准备一下,孤要和你圆房。”
第63章.解衣是向你讨昨夜梦里你欠下的债
魏檀玉直接开口拒绝:“妾身前日长跪于御前,又淋了雨,身体不适,且家父身在狱中,妾身这几日都在找父亲被诬陷的证据,实在无心侍奉殿下。殿下去找良娣吧。”
直接离开了太子,走向房中。
褚荀一听这话,明白她果然是知道了。
太子晚上没有回房。
魏檀玉沐浴完毕,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床,心里想着,若是明日仍然找不到与那字迹相似的人。去御前陈词,皇帝会信么?皇帝若是不信,褚厉又会用什么办法说服皇帝放了父亲?
门外一阵吵嚷,听着像是红蓼的声音,魏檀玉披衣下床,走到门边。红蓼的怒斥传进耳朵里。
“你还有脸来看太子妃?太子妃那日跪在宫里淋雨,你呢?在太子妃和殿下的房里缠了太子殿下半日。”
“你让我进去看看姐姐,我去她面前给她赔罪。”
“你赶紧走吧。太子妃要是知道了此事,不知道有多伤心,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魏檀玉打开门。
门口争执的两人立时停了话。旁边还站着一声不吭的绿云和惊枝,也张大着眼睛看着魏檀玉,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不平。卫良娣扑通一声对她跪下。
魏檀玉吓了一跳,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我对不起姐姐。”两行泪珠簌簌沿着她的面颊滚落。
在红蓼等人气愤的白眼里,魏檀玉把她扶到了房里仔细聆听,从而得知了那日的事情。
出人意料的是,听罢她竟跟没事人一样笑了下道:“都是一起侍奉太子殿下的,你有什么好向我赔罪的。这是好事,殿下刚让你伺候,你可要趁热打铁,这几日多去他跟前照顾他,早日怀上子嗣。”
“姐姐真的不怪我?”
“不怪。”
卫良娣看着她笑盈盈、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难以置信。她不信,一个女人,就算再宽容大度,表面上就算笑得再灿烂,也终会有掩饰不住的失落。除非女人不爱她的男人。太子妃的眼里哪里有一点在意或失落的样子,仿佛太子不是她的丈夫。
难道她根本就不爱太子?爱的其实是……秦王?便试探地问道:“姐姐不怪我,可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外面在传,姐姐那日跪在宫里,秦王陪姐姐一起跪着,还为姐姐挡着风雨。”
果然见她敛了目光,藏住所有情绪,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那些流言一定说得很难听,妹妹不用说给我听了,我不想听,我有些累了。”
“都是在说姐姐讨厌秦王,避秦王不及,可秦王对姐姐一厢情愿。那我不打扰姐姐了。”卫良娣站起身,看着她发呆的模样,施了个礼,告退出去。
“你放心,我会叫人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是我一厢情愿。反正……反正我心悦你,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不在乎那些流言。”
褚厉那日说过的话回想在魏檀玉耳边。
***
牢房的门被狱卒打开,褚厉走了进去。
李知衡很是意外,秦王为什么会来。放下手里的牢饭,过来行礼。
褚厉从怀里掏出那张书信,拿给他看。“这张信,是不是那个人亲自给你拿来的?”
李知衡看了眼,冤屈不已,几欲流泪,点头。
“郑国公其他的书信也都是此人亲自拿给你的吗?”
“不是。此人送的是第一封,这封信我看罢没烧。之后又来了一封信,是直接用信鸽传书给我,我看罢烧了,不知道为何御史手中还会有一份一模一样的信。我轻易中了奸人的计,害了恩门。”
“所以你一共只收到了两封?”褚厉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其实早已经确定了他其实只收到了两封信。且两封信的内容是差不多的,都是关于用人。剩下的那些书信,就是随意编造的关于其他的事了。
“是。”
“第二封的内容是什么?”
“和第一封差不多。”
“第一封信为何不烧?”
“准备烧,但那日突然被急事耽搁,就先收在了枕头底下,后来忘了这事。收到第二封信,看罢就直接烧了,也想过要把第一封信烧了,那天有客人来访,就暂时没烧。”李知衡没有告诉褚厉,那天来的客人就是太子。
褚厉没有追问客人,接着询问:“信的内容我看了,表达的意思有些重复,你收到之后不觉得奇怪吗?”
“觉得奇怪。但我以为是恩门年纪大了,一件事情才提醒两次,这件事情对恩门来说极为重要,所以恩门才交代两次。”
褚厉谢过,离开了。
李知衡的回答透露了两个很重要的信息。其一,亲自送信的只有那一个死了的人,且这人拿的信就是自己手中拿到的这张,李大人一共收了两封信,第二封是用信鸽送的。其二,李大人只烧掉了第二封信,两封信内容有重合的地方。
仔细推敲,不难确定背后定有两个主谋。其中一个主谋手段高明,为了让李大人确信,用了玄元墨,宣州纸,还派了人亲自送信,那人送完信就被立即灭了口。
离开刑部,褚厉深夜去了姬仝辅家里。
没想到,这人比自己想得还要寒酸,家徒四壁,只有茶叶不错。
“这是什么茶?”
“是臣老家扬州产的蜀冈茶。”
“扬州可是个繁华的宝地,世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没想到,你却如此穷酸。”褚厉嘲他寒酸的说辞毫无保留,语气也是毫不客气。
姬仝辅没接话。包括秦王在内的人看他像个傻子他心里清楚得很,同时他也知道,未来登基为帝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眼前的秦王。秦王登基,自己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他放声笑道:“殿下说的没错。臣是寒酸,这一辈子,臣不敢奢望衣锦还乡,臣只奢求死于故里。”
褚厉挑了一下眉峰。
“常言道,人生只合扬州死,外人都向往扬州,扬州又是臣的故里,所以臣有十足的理由祈求死于扬州不是吗?”
“好。看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说吧,你对死还有什么要求?”
“死于故里,以琼花葬身。”
“呵——连死的季节都挑好了,你想死在春日。本王都记下了。”褚厉掏出那张纸,不再和他废话,说明来意。“本王来找你,是向你求证一件事情,这张信,你是不是没有见过?”
姬仝辅接过来扫了一眼,见是郑国公的手笔,内容与自己之前收到的那封大同小异,摇头:“没有见过。”
“确定不是那些匿名信之一?”
“不是。”
“本王明白了,告辞。”
秦王离去,姬仝辅饮了口茶,突然想念故乡这个时节盛放的琼花了。
尉迟当晚把查到的消息报给褚厉:“找到了李暮的家,他是去年中的进士,殿试里没得三甲,是个书痴,靠写诗文换钱为生。他家人说他已经失踪多日了。殿下看,他会不会就是山林里发现的那具尸体?”
“必然。”褚厉已经知道了真相,问道:“李暮中进士前,伯舅举荐过他吧?”
“殿下怎么知道?”尉迟隆诧异,“安国公确实向刘大人举荐过他。”
褚厉点了点头:“你明日,带李暮的家人去见刑部尚书,认尸吧。”
褚厉展开自己身上那张原迹,李暮就是这张信的临摹者,其背后的主谋是太子,看来太子也早就知道郑国公和李知衡的关系。
但让褚厉不解的是,郑国公是太子的岳丈,太子一句话,郑国公焉能不帮他?太子为何要早早地安排李暮临摹郑国公的字,最终避开郑国公,拿着伪造的书信联系李知衡安排自己人?难道是太子早就求了郑国公被郑国公拒绝了?
这张书信,李知衡看后忘记烧了,最终被父皇派人搜家搜了出来才到了御前。
太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有人要陷害他,用同样的手段临摹了书信,先送了李知衡,所以书信的内容和太子送的那封差不多,都是安排太子的人。等李知衡照办,那人又将临摹的书信和伪造的郑国公与李知衡此前的往来给姬仝辅送去了一份。
从伪造书信的手段来看,太子更胜一筹,知道用玄元墨,宣州纸,亲自派人送信。
从伪造书信的目的来看,那人的心思则更为深沉,一来打击太子郑国公,二来引起太子和自己兄弟反目,因为此举最大的得益者是自己,太子第一个怀疑到自己头上。褚殷,有这脑袋?褚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