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岩回视他,语气坚定:“好!”
在身后小八担忧的目光下,一脸黑线的吴均默默盯着景岩真举起了刀,然后将那边锋利无比还冒着寒光的刀刃架在自己脖上的全部过程。
那刀的锋利冰寒,几乎可以让才被刀刃擦破点皮肉的状况下,已觉自己脑袋被割了般疼痛难忍。
并不明白吴均到底要做什么的小八泪流满面,无力转过了身,边擦着眼泪边哭诉:“何必呢,呜呜,何必呢,到底是什么改变才会让原本一个咸鱼废柴现在一心求死呢,呜呜……”
吴均死死咬着贝齿,死死憋着一口气瞪着景岩,企图能从那双眼中捕捉到什么可能被遗漏的情绪。
景岩回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就慢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杀人无数的他,在彼时望向吴均的眼中,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似乎是关于自己儿时的画面。
里面有着他残存不多感受到的温情——
他看到自己笑着,被自己笑得灿烂的母亲抱着,模样美好如画。
可分明!这些他很早之前就忘了!就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今天突然就——
“快!”陈庆愤力拍桌催他,“快杀了他!”
回神过来,景岩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立马动手,而是转头看向陈庆。
“少爷。”
“干嘛!”
“属下当时为何会被您带回来?”
“废话!当然是因为你杀人厉害了!”
“……可,”景岩敛眸,“可我娘,曾劝导我,不要成为冷酷之人。”
“所以呢!”陈庆忍无可忍,自己要来抢刀,“你什么时候屁话变得这么多了!让你动个手还磨磨唧唧的!”
夺刀无果,在陈庆略微前倾身子之时,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的那个侍卫忽利落拔刀,猛然砍向陈庆手臂,生生将他躲闪不及的食指砍去一截。
“啊啊啊!”
大牢内,顿时响起陈庆的尖叫声。
护住心切的景岩当即从回忆中回神,扭身躲过身旁人的再次攻击后,将陈庆护在自己身后的同时,向那人发起进攻。
几个来回下来,那始终一副冷淡模样的人倏然抬起了脑袋,瞳孔骤缩兴奋笑着。
“引策?!”
景岩和陈庆的惊讶声,十分和谐的,一齐同时叫响,径自重叠在了一起。
来不及过多惊讶,忙着躲闪的景岩还是没在狭小空间内,在还要估计陈庆的情况下,完全闪过引策这一击,身上也用力挨了一刀。
“嘶——”他跪倒在地难以动弹,强忍着疼痛,咬牙扫向四周。
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在场该站这的其他武士,都尽数消失不见只剩引策了。
“咳!”他擦去嘴角鲜血,尤其不甘心,“你是什么时候……”
“噗,”没耐心听他说完,或者是觉得他说的话太过好笑,引策直接以笑打断了景岩的话。
哂笑之后,他无所谓地耸肩,“大牢的地洞咯。”
大牢、地洞?
不可能啊!地洞离这很远!而且就算是从地洞来的,引策是怎么做到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原本的侍卫?!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撤掉了其他侍卫?!
难不成,吴均刚才开始,就一直是在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好让这场匪夷所思有能让引策施展的机会和时间?!
状况实在太过令人诧异,乃至于让这些情绪在景岩脸上鲜少的皆表现了出来。
引策不语,只是肆意笑着看向他,眸子幽冷。
这副面对敌人还怡然自得的姿态,不得不让陈庆惊讶一句,引策还真有当今圣上当年打兵打仗的风范。
不过!现在不是夸奖身为是自己敌人的引策的时候啊!
陈庆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出了脑海,转而思维快速跳跃起来,思忖对付引策的法子。
几乎只在一瞬间,陈庆忽然就后觉过来引策的弱点在哪里。
他挥刀而下,掠过吴均在自己手上,将刀愤怒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引策:“引策!这个人!你总该是在意的吧!”
面无表情的引策转过脑袋,将视线移在吴均和陈庆身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引策忽然冷哼一声,哧鼻之情溢于言表。
他淡漠瞥过一眼吴均,语气态度与先前陈庆见到的全然不同。
“一个供人取乐的玩物罢了,死就死了,难不成有什么还能是比我的江山社稷重要的?啧,你以为身为太子的我,想要谁还不是一堆人排着队让我挑?”
说着,毫不犹豫的,引策挥剑一把刺向陈庆。只一下,正中陈庆弱处的引策脸上沾上了不少喷洒出的鲜血。
吴均错愕着,抬头看向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引策。
脸上染了鲜血,处于逆光处,没什么表情,手上还拿着剑等等这些,都让吴均这一眼看得脊背发凉,似感觉看到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
而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就在他面前十分贴近地杀了自己身后的人,恐怖之息席卷着瞬间将他包围,纷纷叫嚣不停地重复——
你被骗了。
吴均不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引策。
到底哪一个,才不是引策设下的局,才是他所真正展现给他的,真实的自己。
或许吴均终归还是小瞧了自己笔下的这个世界,小瞧了自己原先固有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