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头火又窜了起来,她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你表兄,是你外家!”
宋晏储:“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孤的外家?”
皇后一下站了起来,冷笑道:“宋晏储,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翅膀硬了,忘了你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谁得来的吗?!若非本宫,若非费家,你哪有如今的身份?”
宋晏储轻轻将茶盏放在桌案上,玉杯碰撞桌面,发出低低的声响,却在大殿内众人心中环绕。她抬眸,嗤道:“母后才该好好想想,母后所拥有的一切,费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谁得来的!”
“你、你——”皇后气得半死,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待你的身份无人掩护,被陛下知道了,你还能做你这光鲜亮丽的太子?”
宋晏储却是忽地笑了:“母后当真是老糊涂了。”皇后脸色一阵扭曲,宋晏储轻笑:“母后可听说过一句话,稚子何辜?”
皇后脸色一变。
“母后须得记住了,这一切都是费家谋划。孤不过一孩童,与孤何干呢?”宋晏储结果陈玉递来的锦帕,缓缓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母后不妨去试试,看看最后,是孤先死,还是费家先亡。”
大殿内一时寂静,连绣花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皇后表情几经扭曲变化,终究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缓和下来。
因为她知道,宋晏储说的是真的。
当年女扮男装之事是费家一手促成,宋晏储不过刚刚出生,她能知道什么?
她看着宋晏储,勉强挤出一抹笑:“储儿这是在说什么?”她抓着衣摆的手紧了紧,柔声道:“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两家话?费家都是一心为你好的。”
宋晏储笑,莫名带着嘲讽意味。
皇后咬牙强忍,索性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前夜里幸了个小倌?”
宋晏储懒散抬眸:“是。”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欲怒的皇后:“怎么,母后又要斥责孤?”
见着她那副平平淡淡说出那番话的模样,皇后正要骂她不知廉耻,闻言话顿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她深吸一口气,道:“本宫是想,你表兄如此做也是情难自禁……你们二人,早晚也是该如此的……你表兄等了你这么多年……”
“看来此事,母后事先是知晓的了。”宋晏储淡笑。
皇后脸上有些不自然,又道:“青渟毕竟是你未婚夫,你……”
“谁说的?”宋晏储道。
皇后一愣:“什么?”
“孤是说,未婚夫一事,父皇可知晓?”宋晏储笑容浅淡:“母后日后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为好,太子妃之事,兹事体大,岂能如此随意定下?”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母后倒也提醒孤了,表兄年岁不小,也该成婚了。省得让外人认为表兄是有什么隐疾,耽误了终身大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皇后又惊又恼:“你要背信弃义?!”
“从未有过信义,何来背弃之说?”坐了许久,皇后声音又那般尖利刺耳,宋晏储隐隐有些不适,语气也不是那么好:“还是说,表兄当真愿意娶一个不洁的女子?”
皇后僵在原地,宋晏储抬眸扫了她一眼,语带讽刺:“母后方才不就是这般想的?”
她不欲再看皇后的神色,慢慢起身,陈玉见状连忙搀住她。
宋晏储道:“天色不早了,孤该去拜见父皇了,母后随意。”
她慢慢往外走着,却在即将跨出殿门的时候顿了顿,随后漫不经心道:“母后与其将心思放在孤身上,倒不妨多关照关照那位赵妃娘娘。”
皇后正疑惑,就听她说:
“毕竟,人家可是怀了龙嗣,金贵得很。”
宋晏储一脚踏出门外,片刻不见踪影。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她死死抓着玉柳的手,锋利的指甲几乎能扣进她的肉里:
“赵均禾有身孕?怎么可能?!!”
玉柳只觉着手上疼得很,却还不得不咬牙柔声安慰道:“娘娘冷静,娘娘冷静,此事定是有蹊跷。”
皇后一把甩开她的手:“有什么蹊跷?她根本不可能怀孕!不可能!”
她怎么能怀孕?她怎么可能——
等等!
皇后一下瞪大眼睛,莫非、莫非……
玉柳白嫩的手背伤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她强忍疼痛:“娘娘,此时还需细细探查,娘娘要冷静才是。”
想到那个可能,皇后心中一下就平复了下来,她冷声道:“是,是,本宫得冷静,本宫得冷静。”
她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眸光凌厉似剑:“本宫要好好想想,如何处置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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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储出了殿门,面色有些苍白。转头一看,就见萧淮站在宫门口,看着天空,佯装无事。
宋晏储掩唇轻咳一声,睨了他一眼,向前走去:“听到什么了?”
“殿下这是什么话?”萧淮一脸无辜,慢悠悠跟上去道:“殿下同皇后娘娘谈话,微臣哪来的胆子偷听?”
宋晏储脚步一顿,回头打量他一眼,忽地嗤笑道:“你胆子可大着呢。”
胆子要是小,怎么能起兵造反,篡了她宋氏皇朝?
萧淮道:“殿下都这么说,臣还能说什么?”
宋晏储轻哼一声,懒得再跟他嘴贫。刚应付完皇后,她此时浑身乏力,面色苍白,脑子一抽一抽的疼,喉间也隐隐有些痒意。此时倒也不避着萧淮,闷声低咳了两声,削瘦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